這個想法還是雛形,目前還未有證據支持。
蕭映竹在同知之事上刻意插了眼,便是讓事情真相大白之際,打消于鶴與孟峥兩人的芥蒂。
“疾病?”
孟峥目光落在姜念臉上,思慮一瞬,意外的沒再追問,敲了敲桌面,傳喚外面等候的侍從進來,偏頭與他簡單道語一句。
周身那股雖輕卻不容忽視的壓迫感轉瞬撤走,姜念暗自舒了一口氣。
看來孟峥是将兩者事件裡隐藏的線索聯想到一塊了。
那名同知在外面已守多時,彼時一下子見到朝廷上自有分量的三人,臉色一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行了跪拜禮。
孟峥将他邀請到席位上,把那封幾經周轉的信遞到他面前:“閣下可眼熟這封信?”
同知左思右想都沒想到自己哪兒犯了錯,強裝鎮定地把信當衆拆開了,裡邊的紅印章很是顯眼熟悉,正是自己先前命令士兵送到于鶴的那一封。
他垂首兩眼在信上仔細一看,沒察覺出有何問題,就是之前與他人送來印信有區别的印章而已,正是因為自己不解才送到于鶴那兒去的,眼下又送回來,莫非是哪裡有性質變了?
“啟禀殿下,臣對這封信頗有印象,似乎之前有所接觸。”
孟峥笑着問:"這印章可曾有核對屬實過?"
印章出了問題,敢情現在是追到自己這兒了,可是他現在也沒有任何思路。
這檢核雖在接手時是細細核查過一遍,但若經他人之手調換,仍可能出差池。
當時換崗換的太匆忙,他是臨時被替換上去的,别說位子還沒坐熱,就連于鶴的脾氣都還沒摸透呢,現在要是答偏了會不會掉腦袋?
指揮同知被孟峥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識移開眼,又見到蕭映竹那涔人寒冷的笑面,心理一緊張,一直遲疑的回答直接脫口而出,話都有點兒打哆嗦。
“殿下明鑒,臣下已核對印章,絕無差錯!”
“那你說,這印章出了問題,該算誰的問題?”
孟峥定定看了他一瞬,轉眼若有所思地點點桌面,唇角噙笑,像哪家閑散逍遙的王爺,被臨時召集到了言談上,注意力飄飄悠悠,沒把這件事兒真放心上。
指揮同知被言說得走投無路,為難道:“殿下,臣接任此職,諸多事務尚未明晰,印章之事亦未能盡悉,實感惶恐。”
這話給了可以過問的時機,于鶴偏了頭,淡淡道:“同知,你的上任是由何人提名的?”
這同知是昌德帝下令封鎖蒼郡城後被調來的,人手正緊缺,那些有大有小的瑣碎雜事都由他負責,因此于鶴和同知不算熟悉。
“都指揮使大人,臣是奉朝廷之命,經吏部選拔,得以補任此職。”
于鶴嗯了一聲,神态疏離,看不出他此時的心情:“本使僅依例詢問,同知所接手的官檔,是否确未為他人所接觸?”
“……”,情形所困,指揮同知也找不出别的回答了,隻好應道,“回都指揮使大人,屬下确未為他人所接觸。”
紙上記錄到這一刻,室内也沒再有人提問了,同知不知發生了什麼,想左顧右盼看一眼發生了何時,膽子卻不夠他這般做,隻能坐如針氈的繼續硬着頭皮在原位上。
房内寂靜數秒,姜念檢查紙上記錄的視線忽停,門外隐約出現的響動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倉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有三四個人正朝這兒走來。
不過半晌,禮貌敲門之後,門就被打開。
為首的面龐姜念并不熟悉,稍後艾的身影出現在這兒,點悟了她有點兒遲鈍的思緒。昨夜言談後零星的字眼,正對應上男子寂冷的面容來。
沒有推斷錯地話,他應當名為玄圭。
玄圭上前一步道:“諸位大人,吏部之人已到,不知可否即刻入内?”
指揮同知聽到這話瞪了眼,難以置信的往門那兒看。
那名先前安排他的官員神色鎮定,不慌不忙地走進來朝各位行了禮,進了位。
雖同指揮同知一樣,猜不到他們召他來的意義何在,但他坦然自若,神色如常地看了那封印章,又聽了問話後,一瞧正心驚膽戰的同知,公事公辦解釋道:
“經核驗,保管無失,下官願以微命擔保,确保傳遞之安全。”
知道讓他來肯定不會因這點兒确認之事,在于鶴繼續開口詢問後,官員已經組織好了語言:“禀告大人,卑職手中有一線索,雖未必确鑿,然或有裨益——即前任同知曾遭竊賊,竊印或于彼時被替換。”
“遭盜竊?”于鶴眉眼動了動,“何時?”
“在……那名同知病逝前些時日。”
那便是在清平郡主誕辰宴之後。
一次官員家中盜竊的風波遠不比清平郡主地誕辰宴傳播率要大,自然被當時的風聲遮掩下去。
姜念思緒漸多,想到些可能性,下意識在事件旁邊表上了時間,沾染黑墨的筆尖懸在半空,她凝了眉,又在數字上淺淺滑了幾道痕。
做筆錄時很少有些錯别字的時候,在學生時代,筆記本上總寫得整潔幹淨,即便字多也不會顯得髒亂,因此對劃去的墨痕心聲芥蒂,在其上看了片刻才移開眼,繼續往下寫。
秦覽神情略有所思,偏過頭剛想看看蕭映竹是個什麼反應,目光就順着蕭映竹的視線落到了姜念白淨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