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峥來蒼郡的時候雖然沒帶仆從,但從這會兒府邸裡來往仆從的數量來看,應當又是集全了。
不過也不知道是他的,還是這府邸原來就有的。
前面引路的侍女走得輕快,府邸裡的路彎折,她也能很熟悉的将姜念帶到了待客廳。
站在門外,侍女朝裡邊來開門的仆從吩咐了幾句後,便退下了,留姜念一個人在門外。
山裡空氣清晰,流水潺潺,姜念站在雕花窗的門外,隐隐聽到有溪流經過的清響聲。
鳥鳴婉轉悅耳,周圍皆是令人心悅的園林景色。
姜念對園林布景什麼的了解不多,但即便是這樣,粗略望過去,也能感覺到這兒的布置是受人精心準備布置的。
侍女走後,長廊外即陷入了寂靜,除去自然的白噪音,皆無他聲。
想到自己進府邸時一眼都沒往旁邊看去,也不知曉蕭映竹會不會不悅。
畢竟沒和他打一聲招呼,怎麼來看都不大好。
姜念推門的手頓了頓,她垂眼看着雕花窗格透出一片片淺淡的陰影,又自嘲地笑了笑,眼底情緒回歸了平淡。
現在蕭映竹應當是不想見她。
那麼按她現在這樣想,未免也太自欺欺人了些。
既然對方對這些感情事毫無波瀾,她又何必糾結于與他相關的事呢?
想到這,姜念平複了心情,調整了下面部上的表情,平靜地推開了待客廳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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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覽跟在侍從後面晃悠,看着長廊旁一片幾乎挑不出重樣兒的景色,心裡再三思索了片刻,往前快走了幾步,與侍從搭上了話。
“府邸的布置是何人所為?真令人賞心悅目。”
孟峥應當不會把平日伺候自己的那些仆從全部帶出來,那也太興師動衆了,而且很容易打草驚蛇。
這兒的仆從應當是本該就在這兒生活的。
或許打探點還能知道些額外的事情。
秦覽的目光笑吟吟落在仆從的臉上,仆從頓時汗流浃背,但想到這間府邸原有的主人,沉默片刻也是沒有像剛才那麼好說話了。
“公子海涵,奴才實不知,難以回答。”
“?”
随便一問,沒想到還真問到點子上了。
不是府邸原找來的府上園林師設計的嗎?
秦覽打量了這長廊片刻,又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
“你是四皇子的家仆?”
被秦覽直直盯着,裡邊的視線意味不明,仆從算不準這位一開始進來就不走尋常路的公子會做出什麼事兒,接着又想到這兒的規矩沒有嚴令隐藏自己的身份,也就搖頭相告:
“奴才并非是四殿下的家仆,奴才是原府邸主人的仆從。”
秦覽放慢了腳步,往長廊裡的某處房門上随手敲了敲。
是實心的。
“這件府邸的主人是誰?”
“這——”
沒明白秦覽想做什麼,家仆猶豫半晌,回道:“奴才難回答,望公子寬宥。”
一刀鋒寒的利刃削短片縷發,明亮的刀刃上映出仆從尚未回神的臉。
“你是難以回答,還是不能回答?”
那柄劍下漆黑的劍穗受力而左右輕輕搖晃,下一刻似乎就能随着主人的上劃而稍去一片黑色弧度的影。
秦覽依舊是那副輕佻又吊兒郎當的模樣,好像對何事都不怎麼上心。
他含笑彎眉地看着仆從,如同看好友一般親切,若非是手上有柄劍迫近仆從的喉嚨,仍誰來看,都覺得是一個真心實意又無攻擊性的樣子。
“……”
頓感生命威脅的倒計時迅速即逝,仆從恍然從愣怔中回過神,那抹刀光在眼底折射出寒銳的鋒芒,瞥及光的那一瞬間全身血液都倒流了起來,他腿軟的往後退了幾步,後怕地“撲通”一聲跪下來。
“公子饒命,小人一時糊塗,求公子寬恕,小人再也不敢了!”
秦覽歎了口氣,閉了閉眼,把劍收了起來,微微附身居高臨下地凝視他。
“那我問你,為什麼要帶我在這兒兜圈?”
“這道長廊已經走過一次了,現在是第二次。”
“你想借此拖延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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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門口已然沒了蕭映竹的身影。
管家擦着額角的汗,一臉怔忪地往蕭映竹離開的方向看去。
方才府邸裡的侍女朝那位宗門醫女走過去的時候,他就頓感蕭映竹會不耐地聽他說完話。
四殿下讓他在門外堵住蕭國公也不知是什麼用意。
不過鑒于這座府邸的主人,他還是冒着險與蕭國公去談了。
蒼郡城的山中府邸與其他的生活劃分區相隔較遠,一般人不會特意往這兒來。
但鑒于此城的安保并不算高,特别是在烏糜衆潛伏混入其中後,這兒的生活環境也就更混亂了些。
因此在陛下的指意下,這座府邸的外圍皆布置了很多暗中的人手來看護着。
其中不妨有親軍看護。
好在蕭國公像是看出管家來此門迎接他的用意,最終還是放任着管家在府邸外稍作談話後,才慢一步進去。
重重綠蔭映照前庭院,蜿蜒進那處院落的道路鋪在林間之下,通向從這兒看不到頭的住處。
蕭映竹對這裡不算熟悉,但也有印象。
因此即便是屏去了周圍試圖想前去為他帶路的仆從,也能辨出孟峥所說大廳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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