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念心猛地一跳,目光移向放在角落的那一箱行李。
那裡面并未放多少要緊之物,大部分重要的東西都被她放在出門随身帶的包裡。
但畢竟進房屋打掃清潔的人員是國賓館的内部人員,其中也不妨有孟堯的人。
古代并沒有現在這般科技發達,所幸他們昨晚運氣尚好,發現的早。
不然在過幾天,若是已經被人查出她的身份。
那麼此時這件房間,定是一團亂了。
姜念将圓鏡握在手中,心裡飛快地思考接下來的計劃。
從今日到花朝會那一日,統共也就隻有四天的時間。
這四天是很珍貴的自由活動時間。
既然蕭映竹他們沒辦法輕易采取行動,那麼此時若是想知曉孟堯接下來的動向,也就隻有她更合适。
不過以蕭映竹的性子,若是現在直接找他申請想要調查在國賓館内部的那些人員,或許他不會答應。
畢竟在查探這一事上,蕭映竹的那些手下必定比她做的好。
想到行李箱裡當時順便攜帶的一些東西,姜念攥着鏡子的指尖緊了緊,擡眼望了下天,暗自算起蕭映竹回來的時間。
—
溪枕從暫居的住處出來,已是夕陽時分。
因為疫疠,今年在街道上活動的人遠遠不及以往。
但仍舊有不少沒有飯吃的孩童在街上讨要食物。
蒼郡城内的糧倉還未到必須開啟來救濟的時候。
而京城那邊送來的救濟,大多是用于疫疠患者身上的。
夕陽下,一切的建築都蒙上了層朦胧的濾影,眯起眼看,還能延伸出重影。
無視掉那些饑寒交迫的孩童與婦人,單隻看貴族所處在的那一片區,或許還能稱得上“祥和甯靜”。
回想起近日同于鶴一同出行時,那知州的嘴臉,溪枕諷刺地勾了勾唇。
他将身後的門關上,正欲擡步往于鶴工作的那處走,垂下的衣服就被一隻小小的手拽住了衣袖。
溪枕感受到拉力,随即垂眼往下看。
方才在街道上挨家挨戶求食物的孩童,此時正好來到了他的這扇門前。
或許是先前的尋求都遭到了閉門羹,眼下不用敲門就能見到人,那孩童的眼裡光亮了些許。
可在見到溪枕妍麗面容的那一刻,随即又怯怯地收回了手。
這孩子好像知道他?
平日裡同于鶴出行,溪枕一般都會遮掩掉這張引人注目的面容,将火力全部集中到于鶴那張冰山臉上。
因此從合作開始到現在,除去于鶴的那群貼身侍衛,應當不會有人知曉他的面容。
而他本人在蒼郡也是隐姓埋名,不當會引起很多人注意。
這個孩子......
溪枕眯了眯眼,朝他笑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事嗎?”
平日裡他笑容的意味向來帶着冷嘲熱諷,或是令人毛骨悚然忽覺毒蛇一般的陰冷。
像這樣燦爛又炫目的笑容,倒是他來蒼郡時第一次展露出來。
小孩子對任何事物都很敏感,他不能在這方面露餡了才行。
不過為了打消這名孩童的顧慮,他看了看那隻收回的小手,似是無察覺一般的問道:
“我見你方才四處敲門,可是有所尋求?或許我能為你略盡綿薄之力。”
見那名孩童還在踟蹰,溪枕也不介意,在原地等了他片刻,見不答,索性邁步子直接往前走。
急于求助之人,面對海中唯一之浮木,不會不抱的。
溪枕擡起手理了理袖子,沒往前走幾步,果然不出乎他意料,那名孩童再次上前,像是決意赴死一般,抓住了他的衣角。
“這位......哥哥,能幫下忙嗎?”
孩童的聲音微弱膽怯,像是怕遭到拒絕,仔細聽,又像是害怕引起某種深不可測的報複。
溪枕微微眯起了眼,那是他遇到饒有趣味事情時,下意識出現的愉悅反應。
他略微壓低了聲音,平淡又帶點笑意的語調裡已然聽不出原來的聲線。
“幫什麼?”
孩童猶豫了片刻,眼珠子轉了轉,在四周掃視了片刻,确認何事無誤後繼續回答道:
“我奶奶生病了......沒錢買藥,哥哥能幫我買些藥嗎?”
溪枕垂下眼睫,看了看還死死攥着衣袖,正在隐隐發抖的手。
那隻手上髒兮兮的,并未做過什麼特殊的掩飾。
不管這孩子到底有沒有受到人安排,這件事都挺有意思的。
溪枕看了孩童片刻,在孩童極具害怕被殺死、做出逃竄行為的情況前,擡手輕輕撚住了孩童的衣領。
随即彎了彎眼,笑道:“可以。”
緊接着,他又在這之後接上了一句。
“不過在此之前,可以先讓我去看看你的奶奶嗎?”
深知恩人的話要聽這個理。
孩童盡管害怕他,但踟蹰須臾後還是點頭答應了他。
“好,我答應你。”
溪枕松開了手,随即調轉了方向,朝遠處的街角那邊瞥了一眼。
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唇邊的弧度擴大了些,随即朝孩童颔首道:“那你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