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揪着手指,一邊聽着溪枕的話,往前走,另一邊不時回頭看他一眼,生怕他跟丢了路。
他們很快就離開了剛才的那條道,往後面的一條路穿過去。
溪枕不緊不慢地跟在孩童後面,一邊打量着四處。
近幾日下雨頻繁,石磚牆角布滿青苔,偶爾有水滴從屋檐墜下,輕輕砸在石闆路上。
雜草生長在牆角邊,是灰蒙中的唯一抹亮色。
這一切看上去都很稀松平常。
溪枕收回視線,看似毫無防備的繼續跟着孩童往更深處的地方走。
夕陽漸暗,光線将身影拉得長長。
巷内的路曲折,每一處的拐角布置放眼望去幾乎無異。
孩童顯然對這個巷子很熟悉,帶着溪枕連續拐了幾個彎後都未有要停下來确認一下方向的動作。
溪枕擡眼望向前面的方向,随即和孩童搭了話。
“你與你親人一直住在這裡?”
沒想到溪枕會主動搭話,那孩童被吓了一跳,過了會兒踟蹰地點點頭。
“嗯。”
溪枕像是無意一般繼續問道:“家裡隻有你與奶奶?”
孩童無察覺他問問題的角度,隻應聲道:“嗯。”
“那你父母呢?”
“......”
孩童看了眼溪枕,沒法再溪枕的面容上看出什麼蛛絲馬迹,左思右想好像回答他也不會出什麼問題,也就接着回應道:
“他們......不住在這裡。”
溪枕微微颔首,表示自己了解了,接下來就繼續沉靜地跟在孩童身後。
沒有被他繼續追問問題,孩童顯然松了一口氣,神色都變得放松許多。
前面的道路沒有拐彎,是一路平直通向一間屋子。
與孩童身上的穿着有着明顯差别的是,這間屋子整潔幹淨,沒有任何破落之處。
像是有人經常來打理。
回想起方才在街角處見到的人,溪枕微微勾了勾唇,指尖在刀柄上撫摸過。
“就是這裡?”
孩童站在門前,聽到他的聲音,下意識回頭看去。
男人笑吟吟的神色在似血殘陽下無比陰冷,宛如吐信的毒蛇,透露出緻命的惡意。
神色盡是一現而過,孩童以為自己看花了眼,他又眨了眨,見溪枕笑容比天邊夕陽還要明亮些,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哥哥,我奶奶就在屋裡,你去看看吧。”
在擡腿邁進屋内的那一步,本應聲而關的門,卻又被冷銳的物體擋住。
尖銳的刀刃刮掉了些許房門上的木頭屑,幾片細碎的渣沫落到了孩童的腳邊。
突如其來的異樣讓孩童抖索了一下,往後邊退去。
溪枕淡淡地回頭,平靜地掀起眼看向外邊的“不速之客”。
秦覽朝他們挑眉一笑,擡手“嗨”了一聲。
“小枕,你做好事怎麼不帶上我?”
—
臨近戌時,姜念借着燈火,擡手合上木箱,将那一粉包攥在手中。
估算着時間,按以往對蕭映竹習慣的了解,除去事務上的事情,蕭映竹一般在這個點都已經回到房間内了。
她站在門後,靜靜聽了聽長廊上的動靜。
晚上空蕩刺骨的風從門縫裡灌,姜念擡手理了理換上的長袖,伸手将鎖起的門拉開。
房間的斜對面即是可以駐足的觀景處,因為蒼郡晚上溫度低的原因,從這裡出門所受到的風要比其他地方來得猛烈。
姜念左右看了看,見沒有其餘人,提起的心弦略微松弛了些,轉身将門關上。
還記得昨晚那兩個她未曾見過的不速之客,擔心今晚他們還會重返故地,她不在門口多停留,确認四周無誤後徑直往蕭映竹的房間走。
他的門裡透出了些許光亮,像是在辦公。
走廊冷的空寂,姜念總感在這廊上待久了會有危險,沒有過多猶豫,她直接敲響了房門。
地面上的燈光晃悠了一下,随即又恢複了平穩。
沒過多久,姜念視野裡的門就被人從裡打開。
暖氣從裡透出,暖了方才敲門而最靠近那裡的指尖。
姜念縮了縮手指,神色上有一些茫然。
“......你好?”
少年歪頭看了看她,聯想到了一些事情,随即将門開的更大了一些。
“你是姜小姐?”
不待姜念回答,他又一副“已然知曉”的模樣,朝裡退了幾步。将門留給她,轉身往蕭映竹所在之處走。
“主子,姜小姐來了。”
少年噙着饒有興緻的笑意,晃了晃手上的挂飾。
見蕭映竹沒有什麼反應,平平淡淡的,少年又稍稍往前走了一步,不怕死地追問道:
“主子,你把吊墜給她啦?”
對上那沉涼的視線,少年嘻嘻一笑,揮了揮手解釋道:“沒什麼,我隻是覺得很好看而已。”
像是怕蕭映竹給他穿小鞋,他又笑盈盈地為自己添了一句。
“嗯,真的是這樣,主子你可别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