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同伴的訊息,琖向前一步,朝蕭映竹示意道:“蕭國公,周邊警戒都已布置完畢。”
藏書室是門應聲而開,蕭映竹往裡走了幾步,回頭朝他們道:“暫且于此地駐留片刻,稍後再同去秦覽的幽館府邸。”
“是。”
聽不出他的語氣,姜念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又移開視線。
花朝會的行動她隻知曉在場地内的,今晚她也隻當是簡單的線索交換會,不過現在看來,許是有别的行動要做。
回想起進藏書室前琖的那一聲交代,姜念有了定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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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怕打草驚蛇,衆人檢查書櫃是否有纰漏時都隻提着小燈,未明目張膽把室内的大燈打開。
因此看上去有點偷雞摸狗。
不過除姜念之外,其他人都像是知道将要會發生什麼,透過昏黃的燭光觀察每個人的神色,他們的表情都較為凝重。
因為不确定他們打的注意和自己所想的是否相同,蕭映竹也未給她安排任務,所以姜念和衆人相比顯得有些無所事事。
正低頭随意翻閱書櫃上印有疫疠的那冊書,熟悉的清香又伴随着其主人的身影,回到了她的側旁。
有其他人在場,姜念也不好對蕭映竹擺出不悅的表情,左右無視他也不好,翻書的指尖一頓,紙頁顯出了淡淡的折痕。
“什麼事?”
蕭映竹慢條斯理地敲了敲放着這本書的書櫃:“沒事不能找?”
“——”
姜念啞聲了半晌,有些無奈的歎息道:“我以為蕭國公會知曉我的意思。”
“嗯。”
蕭映竹散淡接了她的話。
“稱呼不饒人,作風行事也不顧他人願。”
“姜念,你是不是抱着這類心态來看我?”
“......”
本有些别扭的心思被他三言兩語就打發掉了,姜念想氣氣不成,想不理他又覺得是在做作,好話壞話都被他堵死。
她合上手中的書,莫名覺得有點好笑:“蕭國公要是這麼認為的,那我也沒有辦法。”
其餘人都在周圍查探,暫時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兒的微妙動靜。
姜念留意着他人的行動,一面随手将書放回書櫃,朝蕭映竹走了幾步,仰頭靠近他,朝他揚起唇角:
“既然你不想讓我了解,又不想讓我站到平等的位置——我又能說什麼?”
她歪了歪頭,笑容露出一絲嘲諷。
“蕭國公還是省了想去思考棋子心思的想法吧,棋子不會違背你的意願的。”
“......”
蕭映竹看着她略顯出怒意的面容,忽而勾了勾唇,擡手撫上她挂着漆黑吊墜的耳垂。
“‘瓷器’信物,姜小姐若是想這樣想,那蕭某也就同你所說的那樣,也對你沒有辦法。”
流蘇滑過他的指尖,姜念隻覺耳垂一陣溫熱的癢。
未等她張口說些什麼,蕭映竹即擡起指尖,輕輕抵在了她的唇上。
溫涼的觸感讓姜念心底發驚,她眼皮一跳,正想後退一步躲開,未想蕭映竹先一步俯下了身,擋住了她想後退的動作。
因為雙方距離猝然拉進,姜念身體顯得很不适應。
她僵硬片刻,短暫時間内對他這一行動想不出其他不吸引他人注意力的小幅度退避動作,隻好用震驚又帶點兒困惑的眼神示意蕭映竹從她面前離開。
彼此視線交錯間,蕭映竹沉黑的雙眸掩蓋在鴉羽下,他眼底裡道不明的複雜情緒讓姜念失神片刻。
恍然回神轉念想立即掙脫時,對方悠悠開了口。
語調難以捉摸,又顯得暗昧不明。
“這是蕭某能給的最佳贈禮了,還請姜小姐暫且收着吧。”
“待無需之時,再行舍棄未遲。”
“......”
姜念下意識拂上了她的左耳。
這枚吊墜在蕭映竹親自戴上後,便再未取下,甚至未曾在獨處時觸碰過。
沁涼的溫度與帶着體溫的肌膚相觸,姜念摩挲了一下它的挂飾,微微偏了頭,清淡回:
“是麼。”
“那就預祝那日快些到來吧。”
不需要蕭映竹的外援之時,也是洹都擺脫危機之刻。
到了那時,她和他們的一切交集點都會回歸遠處。
姜念很早就給自己下了心理預防針。
因此,她并不厭惡那個時刻的到來。
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必要’喜愛之情,到那時,也自然而然會被舍棄。
畢竟這種近似依戀的欽慕與執着……隻有在危機的時候,對方成為自己唯一依靠時,才會放大無數倍。
姜念輕輕壓下了心中的歎息,垂眼别開了蕭映竹的視線。
“還勞蕭國公費心了。”
話一回完,她不欲多待,立即轉身往艾的地方走去,同他拉遠了距離。
不知是否是心底倏然産生的直覺,在和蕭映竹擦肩而過,徹底讓他看不見自己的面容時,姜念松了一口氣。
這種感覺是沒來由的。
她隻是很直白的覺得,若是露出了方才心中的想法,并且還被蕭映竹發現,那麼下場定會很不妙。
生氣失望是一回事,不想被蕭映竹看穿她心情與想法是另一回事。
為了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近日……還是暫時離他遠一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