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話聲,躲在旁邊草叢的烏鴉探出了身子,歪了歪腦袋,展開翅膀飛到了少年那旁。
姜念怔了怔,目光落到少年的面容上,随即反應過來,笑道:“沒事,你是之前在國賓館的那位——?”
少年朝她彎彎眼,頂着蕭映竹淡淡的目光再次作揖。
“我是墨卿,小姐直呼我名即可。”
“隻不過現在我還要給這小家夥喂食,不便多擾,就此别過啦。”
話音一落,像是怕受到責罰,墨卿捧着那通靈性的鴉,轉身消失在亭外。
...走得還真快。
不過因為他這麼這一打擾,姜念頓感放松了些許。
她重新斟酌了詞句,朝蕭映竹點點頭:“我能理解你的意思,所以,等這些事情處理完了再告訴我也不遲。”
她也并非是不講理的人。
知曉前因後果,那就暫且再相處一段時間吧。
至于這些事情處理完後,這段聯系最終會停在哪裡,也就不是先在她該思考的問題了。
蕭映竹松開了她的手,輕輕颔首,将扇子再次遞給了她。
“以防萬一,去醉花樓時勿忘帶上。”
那柄繁色花紋的扇再次落入手中,紅黑相間的顔色赤煞奪目,姜念垂眼望着這柄陌生又熟悉的扇,最終收攏了手心。
“謝謝了。”她開了口,淡淡笑了一聲,“在這種時候,我不會掉鍊子的。”
“‘洳’和神女有關聯的話,那麼關于礦洞那邊的情報我可以去探尋到,隻不過......”
姜念歎了一口氣:“若是隻有我潛伏在醉花樓裡的話,能探尋到的情報定是有限,蕭映竹,我需要一個可以傳遞訊息的幫手。”
能活捉神女的話,那些情報得到的就會更完整一些,也更确切一些。
但即便捉不到神女,将‘洳’捉到也行。
畢竟她目前這個戰鬥力,要想将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捉住都不可能。
隻能探尋到情報後,給其他人傳遞消息,讓其他人來負責了。
蕭映竹又恢複到了原本散淡的模樣,不過許是芥蒂方才自己說的話,視線并未落到她的臉上,眼睫低垂,落下了細密的影。
“嗯,方才出現之人,便是你日後的助力。”
“?”沒料到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姜念頓了片刻,“是之後還要再交代的事?”
秦覽那邊似乎也在給她準備什麼,但是因為是物品,她也不好去跟進他們的進度,以免看上去像是在監督他們。
花朝會這一任務結束,孟堯和霜華的事情隻能等部曲找到後再說了,手頭一空閑下來,她自然是開始自己的老本行,調整驅蟲方案。
因此,最近都在了解蒼郡這兒的物質資料,以便選擇更能貼切驅蟲方的礦。
“嗯,畢竟若失去了你,後續之計謀便難以為繼,自當多作準備。”
蕭映竹若有所思,指尖點了點桌面:“你不放心?”
“——”姜念失笑了一聲,“那倒是沒有,畢竟我們堂堂情報閣閣主的實力我還是清楚的,自然是很信任。”
“隻不過沒想到大家會這麼為我費心,莫名有些受寵若驚。”
好久沒有這麼說出心裡的話了,姜念蜷縮起手指,垂眼看了會兒手中的扇子,随即握緊了它。
“.......”蕭映竹輕輕笑了笑,“之後還要靠你來完成這件事了。”
扇柄的涼意傳遞到手上,姜念擡眸朝他微微搖頭:“單憑我個人定是完不成的,倒不如說,有了你們的幫助我才能派上用場,怎麼突然客氣起來了。”
這發展實在是太怪了,話講到一半,她又沒忍住輕輕彎了彎眼。
“蕭映竹真是一個别扭的人呢。”
“有些話若是能講出來的話,會少去很多誤解吧。”
那些傳播在百姓裡的流言,也是因為對他的誤解而流傳開來的。
但是這件事又非蕭映竹本人所能掌控。
今日一坦白,她也或多或少能理解蕭映竹一些了。
“是麼。”
蕭映竹擡眼看向不遠處的那片綠蔭蔥蔥的觀景地。
“有些話言之過多,易為人所鑽營,日久天長,也便不好明言。”
“防人之心不可無,我無法預判到誰會在未來背刺我,所以諸多事未加解釋。”
天光頃散,在他的發尾渡上了一層金色。
談及這些多年未曾透露出的事,他的面容上似是多了些放松,那些平日掩藏在虛假皮囊下的情緒都能捕捉到一些影子。
很短,僅是一瞬。
但确實是真切的,并非佯裝出的虛情假意。
姜念側着頭,在那一片金茫色的天光下望着他。
看過無數次的五官已經能印在她的影響中,但這幅漂亮的眉眼卻似永遠都看不膩。
柔和的光照下,他所具備的攻擊性都似隐匿起,這般近距離直視蕭映竹卻不會泛起寒意的,也就僅限于今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