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話語頓了頓,同站在不遠處的蕭映竹對視了一眼。
蕭映竹散淡地颔首,随即同侍從進了正廳。
溪枕側了側身,朝他身後的方向示意道:“指揮使與國公爺有事相讨,姜小姐,我們便去不遠處的庭院談事。”
他所指的地方是一處花園。
想到所詢問的話都不會談及到核心,姜念一點頭,也不願給溪枕多添麻煩:“那邊勞煩官人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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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廳室内
于鶴坐在座位前,即便是休沐日,手頭的工作已然堆積如山,容不得他休息。
聽到蕭映竹進來時,侍從輕輕地關門聲,他才放下手中的毛筆,淡漠地擡起頭。
“蕭國公。”
正廳的擺放皆按于鶴的喜好來,因此裝飾得格外簡單。
除去幾張可以堆放公文的桌子,便是翻閱書卷的書架,以及一張對談的桌子,和批改公文的辦工桌。
逡巡了下四周,于鶴擡手示意了下對面會談的幾案。
“勞請國公稍等片刻,某手頭公文未完。”
蕭映竹倒是随和,散淡應了聲後,随即在幾案旁坐落下來,翻出了在車廂上未閱覽完的文書,繼續翻看起來。
正廳内霎時又恢複了寂靜,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内,隻有一兩句對話。
對話内容無非是借筆,以及詢問辰時。
直至雙方都暫時對手頭事情處理的進度感到滿意,一旁的于鶴整理完公文,将棋盤拿了出來。
“世事如棋局局皆新,有些話在棋局上一望便知。”
“閑暇之餘,國公不妨賞臉,與卑職對弈一局?”
來此的目的本身就是讓姜念與溪枕談話,而他隻是叩擾在于鶴這兒,見于鶴有探讨的意向,蕭映竹自然也不會拒絕。
目光落及到那熟悉的棋盤上,蕭映竹雖眉眼淡然,視線卻犀利了幾分。
“于指揮使有此閑情,蕭某自當奉陪,不敢掃君之興。”
幾案已被侍從整理的嶄新如初。
于鶴捧着那盒棋盤,放到了對面,擺出了棋盒。
黑子白子并與一排,他朝蕭映竹攤開了手。
“蕭國公,請。”
蕭映竹伸手将屬黑子的那一棋盒領了過來,噙着笑道:“于指揮使即然謙讓,那蕭某便恭敬不如從命,先行一着。”
于鶴墨色的瞳孔映出蕭映竹那似是而非的笑意,眉眼依舊淡沉無波,清淡道。
“還請蕭國公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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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枕手捧着花色的瓷壺,擡頭朝站在一旁的姜念極輕地彎了彎眉眼。
“聽聞姜小姐的花茶頗受贊譽,不知下官是否有幸能品嘗一杯?”
因任務需要奔忙,姜念将花草茶制作成了類似現代的茶包,放在木制小巧的玲珑盒子裡,需要的時候,隻要往熱水裡一扔就好了。
瓷杯裡透出淺淺的花香,她含笑着伸手從溪枕那兒接過茶杯,低頭抿了一口。
“官人如此誇贊,民女實在不敢當,能得官人賞識,實在是榮幸之至。”
“正巧民女這裡有幾袋茶包,休憩之時官人試泡品嘗如何?”
溪枕伸手朝花園内的石桌椅示意,接話道:“也好,那麼稍後便借此機會,向姜小姐教一番花茶之道。”
茶點都已備齊。
若非是知曉馬上要談論的話題與神女有關,姜念都快覺得自己是參與了溪枕的私人茶話會了。
這花園裡的布置是真真精妙。
客套畢,雙方皆落了座。
頭次與溪枕單獨談工作上的事,姜念難免有些不自在。
坐回到溪枕對面,她隔着甜點,沉思斟酌了詞,才開門見山道:“事已至此,民女便先問了。”
“由于神女與蒼郡的疫疠有很大的關聯,因此開了幾場言談會後,他們決定将我送到醉花樓裡,探尋神女的情報。”
這些天都在于鶴這裡,溪枕自然是不知曉蕭映竹那邊的變動,聽到出任務的人是她,即便如有料想,也是驚詫一瞬。
“姜小姐的意思是,想詢問我與神女之間的關聯?又或是神女的性格、行事作風?”
顧忌姜念不是這類權謀棋局上的執棋者,也不是執行者,隻是一個半途插進來的關鍵人物。
溪枕說話并未彎繞。
能感覺到溪枕有意不讓她為難,姜念點了點頭,即便坦率承認了:
“我們對神女的了解過少,因此在我要出發去醉花樓前,想像你詢問神女的脾性,好判斷她面對目前情況,可能會做出的選擇。”
“若是有冒犯到官人的話……民女先行告罪。”
在之前溪枕有參加的言談上,姜念察覺到溪枕對神女的事有些三緘其口,似在顧忌什麼。
但防止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踩到溪枕過往可能發生的‘傷口’,她還是先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