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就潦草得字迹幾乎分辨不清楚在表達什麼,而原本落在同一平線上的字迹也歪曲下來,正行線都在朝斜坡走。
“這幾行字的信息是否正确,還有等待商榷。”
秦覽的視線随即往下瞥,指尖在信件上彈了彈。
“怎麼說?”
部曲手中的毛筆點點下巴,思考道:
“上面的内容我們可以依據渠道探查清楚,但是下面這幾行字所寫的内容,直到目前為止,我們仍未找到可以探清内容是否正确的渠道。”
“繼續查下去的話,可能耗時很久,耗财力也多……”部曲話語有些遲疑,擡頭看了秦覽一眼,“閣主,還要繼續往下查嗎?”
秦覽沒好氣地把信件拍到他頭上:“查!怎麼不查?閣裡還沒赤字,還沒貧困到這點錢都花不起的程度。”
得到情報閣閣主對财務的親自保證和肯定,部曲歡呼一聲,撲倒了崗位上。
“遵命閣主!我們一定盡力追查!”
自己挑選的部曲,根正苗紅的,養到最後長歪了也沒辦法。
秦覽年紀輕輕,容貌才俊,明明還沒到三十,就已經産生了老父親才有的疲憊感。
他不再言語,目光在那行字上再次掃了眼後,将信件扣回了桌面上。
心中估量着下一步當走哪條路,他再次走出了資料室。
長廊不長,沒過多久就會到花廳,在花廳喝茶開個單人小茶會後,便可以掐着點去找于鶴了。
來蒼郡之前,他和于鶴并不算認識,到了蒼郡後,才在言談上見過幾次面。
不過也就幾次面而已。
單獨談話的壓根沒有。
幾次言談下來,秦覽差不多也把于鶴的性格摸透了,想必對方也一樣。
背手渡着步,路過蕭映竹庭院時,他停下來看了會兒院裡的景色。
竹林郁郁,樹木蔥蔥。
遠處的長廊盡頭就是蕭映竹近日來最常辦公的書房。
此刻窗戶微微敞開着,風一卷,落葉就順着行蹤飄落進窗台上,光線透出光澤閃亮的弧度。
這次姜念一去醉花樓,他們也就将要東奔西散了。
再次見面,應當就是姜念帶着情報回來的日子。
由于孟堯的行蹤差不多被尋到,眼下目前還有神女的事兒沒辦成,而孟堯也沒有想挪位的意思,秦覽就派了幾個部曲看守着,在這個節骨眼就不去打草驚蛇,以免添亂。
在這之後……就等清平郡主清醒後,帶着孟堯回京城。
等到那時,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就交給昌德帝來處理好了。
天天由他們負責,他們也沒那個命耗。
秦覽可不想年紀輕輕就猝死在隻拼搏到一半的崗位上。
他歎了氣,轉身往幽館府邸大門口的方向走。
沒走幾步路,又想到了那些被神女抓去當動物研究的人們。
眼下幾經波折,被安排在了已經被于鶴清掃過一次的國賓館内。
國賓館算是孟堯的老巢了,這次一清剿,掃出了不少孟戬因為懶得自己做,而扔給孟堯的任務上。
順着任務上所提到的名字和地點,于鶴的部下們又搜刮到了一堆和烏糜衆有牽扯的芝麻官和一些地痞上。
雖然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人物,但一番清掃後,就像把蟑螂所下的卵清洗了一大半,除去隻剩下幾隻大的東奔西逃,暫時沒找到影以外,一切都令人心情愉悅。
感覺肮髒的蒼郡都幹淨了不少。
秦覽哼着不着調的曲兒從大門口鍍步而出。
見到車夫已在外邊等着,他擡手一招。
“去臨時指揮所。”
既然和于鶴約定好了要去探線路——雖然隻有他親自動身,于鶴還是按兵不動。
但還是要先在其本尊面前确認一下,才好和于鶴的那些部下交流。
車夫應了聲,即便開始駕馬調轉方向,往山下使去。
坐在車廂裡沉思着之後的事情,放在幾案上的茶快涼了也沒顧着喝。
不遠處裝飾富麗堂皇的醉花樓在這一片漸漸灰蒙起來的空氣中顯得尤為顯眼。
想到帶他去臨時指揮所的車夫亦是白天帶姜念去醉花樓的車夫。
靜默片刻後,秦覽支起頭,看向前方問道:“從樓閣裡傳遞出來訊息的人,也是你?”
車夫帶着帽子,絲毫不顯露真山水,隻應了一聲:“是。”
秦覽“嗯”了一聲,眨下眼後,吩咐道:
“近期關注一下樓閣内的動向。”
“尤其是姜小姐的。”
雖然沒有左眼跳災右眼跳财這類事件發生,但秦覽總莫名覺得姜念近期可能向幽館傳遞一些訊息。
眼下蕭映竹父母的祭日快到,又要掩藏起心事去見昌德帝,以防被那老狐狸看穿蕭映竹心中的事——這不是他不信任蕭映竹,而是以防萬一。
秦覽決定,還是主動接過這些情報來看看,等合适的時間在送到蕭映竹那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