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姜念手中的圖紙,順着她手中所标的點位往下看,這幾年來精于鑽研醉花樓地道·沒過多久就能從這裡解放出來的侍女暗衛,很快就認出了圈出來的标志裡所對應的地道有哪些。
侍女暗衛指尖戳了戳圖紙上邊代表畫展的房間。
“地道裡從這兒有一個通道是通往上方的房間。”
姜念視線順着她的指尖向下,随即停到了醉花樓的一處角落裡。
“從這裡出去,對面就是七峽山下方不遠處的亂葬崗。”
聽到其中三個字,姜念愣了一下。
“我記得七峽山下面不是有座村莊?”
侍女視線頓了頓,随即了然笑道:“是有啊,不過亂葬崗和村莊還有段距離的。中間隔着樹林呢。”
來蒼郡後,姜念就沒有去過七峽山的山腳下看,自然不知道那裡還有樹林。
聽到侍女暗衛的講解後,即便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她垂下眼睫思尋了片刻,随即想到今日下午同憂說的話。
“既然那名暗衛交代不了事的話,你還有沒有和其他暗衛有聯系?”
侍女暗衛抱着臂,微偏頭悠悠地看着她:“有。”
得到确定的答案,姜念點頭應道:“幫我把我先前同你說的情報一起交代過去吧。”
透過侍女暗衛黝黑的瞳孔,她微微彎了彎唇,看到了自己眼底藏有的狡黠。
“——就幫我問問,秦公子與蕭國公通過那名來自潇湘的老者,知道了什麼事情。”
得到這個答案,在結合明天與大後天神女的那些談話,應當就能一目了然了。
她得要趕在憂之前分析出神女的最終目标,才能确保這次在蒼郡防止的疫疠行動不會失敗,并且才能穩定的保住自身性命。
她再也不想一直靠着蕭映竹他們的照顧,來周全自己的性命安危了。
既然身手彌補不了多少,就用眼下盡可能得到的情報來掌握吧。
侍女暗衛看了她一眼,随性冷淡的神色上忽而多了一絲笑意,哼笑道:
“還以為這次來帶領我們的是一個無主權無思維隻會仍人擺布的人偶,沒想到腦袋還算靈敏。”
“事情我會辦妥的,等着我回話吧。”
許是還處在打掃任務之中,侍女暗衛這次沒有留下任何話,房門一開一合,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門後。
姜念手中撚着方才給侍女暗衛過目的圖紙,此時方才回過神,垂眼看向圖上那幾個标志。
因為有憂親自帶路的原因,醉花樓的第一層符陣隻有剩下一角沒有去過了。
但醉花樓内的符陣布置的很有規律,根據第一層其餘符陣的位置連個線,那麼最後一個符陣點位在哪便一目了然。
已經和憂相約在後天見面,那麼在後天見面時,跟他說直接從第二層開始找吧。
至于第一層的最後一個符陣。
姜念指腹碰觸到了那還未被筆标記的房間上,眼底的神色沉沉。
明天從神女的那場讨論聽到報告後,順路去驗證一下好了。
至于憂......
姜念清淺的笑了笑,既然發覺神女不信任他後,此時肯定想要百般從神女那兒得到求證吧。
—
頂閣
神女早已從窗戶邊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此時正垂眼捧着早已看過的信件一封封地查看,翻到壓在最下面的那封時,正想擡手将裡邊的信頁抽出來,動作卻忽得一頓。
她微微側過了臉,往珠簾的方向看去。
憂正從閣樓底下回來,面容噙着淺淺的笑意,眸色卻比以往晦暗幾分。
神女将抽出邊兒的信頁塞回了信封底,随即就将它壓在了下方。
“看上去這麼不快,可是誰使你生氣?”
聽到神女日日相同的語調,對上那雙枯寂淡漠,明明生得妩媚卻又空無的眉眼,憂本不悅的心被針一紮,瞬間破了洞。
是他心急了。
這麼多年來,神女當時經曆的遭遇非常人可比。
眼下他是離神女交際中最接近她的人,更應當要穩重才是。
但即便這樣想,他也難以找到神女為何不告訴他所謀劃之事的原因。
是怕他牽扯進去嗎?還是她覺得自己知道後就會被阻攔?
無論是哪一種,他都會明确的給出神女答案——他肯定,且無需任何理由的支持她,幫助她。
無論任何代價。
但神女會不會同他有這樣的心思?
憂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猜。
他怕自己是一廂情願的那一個,無論說服自己多久,給自己建立起了多少層的防備,在面對真正鮮血淋漓的事實前,他都不願去想真到了那個地步,他該會怎麼樣。
憂垂着眼,慢慢地走到了神女的身旁,垂下眼凝望着她,緩緩勾了唇:“怎麼會?有姐姐在,沒人敢不聽從我的命令。”
“那些違抗的……”他伸手環住了神女的脖子,埋到了神女的脖頸側,眼底閃過一絲陰翳,“早就不複存在了。”
又怎麼會出現過。
當然是從沒出現過。
神女眼睫的陰影在白皙的皮膚上布下一層影。
她垂眼看着埋在身側的少年,視線落到他冷白的皮膚上。
沉默了片刻後,她悠悠地笑了起來,似看到了一出好戲在她面前上映,讨得了她的歡心。
“你又去見她了?”
笑夠後,神女的聲音随即陰沉了下來,微微将憂從自己身前拉開,冰冷的指尖撫上了憂的側臉。
筆直而又長的青絲随着她的動作垂下了幾縷,輕聲在憂的耳畔吐息:“我說過了,之後的事情無需你插手。”
“一切交予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