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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回到位置上,姜念拿出了新的信紙,将想回給蕭映竹的話寫了幾句,即便停了筆。
方才還在吐糟對方的信件内容少,沒想到自己也是個話少的。
到了可以寄信傳出去的臨頭,她竟然不知道除去目前情報的進展,還能說些什麼好。
墨汁在紙面上暈染出了黑漬,她才驚覺地收起筆,将這已經不算幹淨的信紙折疊起,扔進旁邊的廢紙簍裡。
“......”
緩緩将筆尖上的墨汁抹平,姜念思考了一陣,再次提起了筆。
這次如同方才那樣,将近期的情報再次複述了一遍,借着寫道:
“醉花樓内一切安好,和第四方的人達成合作,不出意外,在你回到蒼郡的那幾日後,神女就當會引發混亂,屆時......”
地下通道有什麼東西令暗衛忌憚?
還不能站在高處?
許久沒有接觸兵器之物,姜念的思緒卡殼一下,隻好簡短地寫道:“神女的混亂引發範圍可能大,屆時不要太靠近醉花樓這一地帶。”
“好在醉花樓周邊無太多民居,不會波及到太多人,一切都按計劃進行。”
蕭映竹去掃墓,是隻有一個人去嗎?
記得他還有一位太夫人,不知道會不會一起去?
對他的家族内部情況了解的并不多,但...一個人去掃墓,還是有些孤苦伶仃了。
雖然蕭映竹他對形影獨隻這件事不是很介意,甚至一般不喜旁人靠近他,更喜歡尋一處清淨。
腦袋又再次一陣刺痛,姜念想去想一下在現代時有關父母的記憶,卻一點都想不起。
是穿越帶來的副作用麼?
她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時,内心掙紮的波瀾複而平息。
現在還不是去追究自己身份的時候。
沉下心緒,姜念在有關家族這一類的話題上略微提了一句,也便用别的話題掩蓋過去。
“多謝蕭關心了,還請你路上小心。如有他事,我會寄信與你告知。”
好官方的話。
沒有一點兒人味。
姜念歎息地将信件收起,放到了一旁。
這樣回複就差不多了吧?
感覺在寫下去的話,心思都要被蕭映竹看光了。
那樣就怪尴尬的。
其他事情......有些想念什麼的,還是見面再略微提及一下吧。
見字如面,見字如面。信件上寫的話,蕭映竹說不定看一眼就能想到她是用什麼表情來說這句話。
她還不想丢這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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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用香水的次數較多,導緻指尖上都有殘留那淡淡泠竹的冷香味,握筆寫字時,袖子口又在信紙上停留過一陣。
現在将信頁裝進信封裡,姜念才忽覺一陣清淡的香拂過鼻息。
“......”
意識到這平日用的香也和蕭映竹有關,她忽得覺得有些無奈,即便抿了下唇,按捺住想浮現出的笑意。
真是的。
她也是沒救了。
經營藥肆經營成權謀就算了,自己還變成戀愛腦,這也太抓馬了。
暗暗感歎了下處境,姜念情緒又平複了下來。
沒關系,反正蕭映竹不主動,她也不主動,那麼這段關系到合作結束後就會散去,屆時她又是一個理智的女人。
現在就暫且先随意一下吧。
嗯,她有自己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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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閣
神女客訪完畢,擡手拂了拂自己的臉。
摸到臉上那抹客套化的笑容後,才放松了些許。
剛才來裝成貴客求見的人,是從東瀾遠道而來,看看她近期事務處理如何的人。
那人常在教主身旁,幫教主辦事。
眼下會來這兒,也怕是擔心接下來的疫疠沒有處理好吧。
好在即便内心厭惡,也沒在面容上顯露出太多來。
對方試探又帶着點兒侮辱的話一連說了好幾句,就是想看看她這位“神女”,還是不是來洹都前那個乖乖神女。
不會有情緒,也無自己的主見,隻會聽命辦事。
一具好掌控的提線木偶。
漂亮,聽話,可掌控。
不會對他們所做的惡事産生悲憐,也不會做出多餘不可控的事情。
隻需要用那“悲憫”的貌相,來傳遞“神”的“旨意”,就能收獲到好一批願做烏鴉的菜人,願意做勞苦力,願意做牲畜的無家可歸人們。
神女低垂着眼,面容上那絲冷冽一閃而過。
在東瀾看不到她人影,因此派人來洹都監視她不夠,還需要把使者派來,在她身邊打個釘子。
厭煩由心底漫上,面上的面容卻越顯得無悲無喜。
最後,站在頂閣門前,結過菱手中整理好藝伎職務情況的散頁,擡手撩開珠簾,進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