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事物快速往後退去隻留下模糊殘影,如轉動的絢爛萬花筒晃得人頭暈眼花。淳于羲感覺自己似是走馬觀花般掠過大片陌生的故事碎片。
等被裹着的黑煙扔到地上時,淳于羲平複了一下暈車帶來的惡心感,緩緩睜開眼睛。
不知這雲霄飛車帶他們到了哪處,但見眼前這淩空淩霄,層樓疊榭的仿若九天仙境的天宮設在鬧市中,身繞夕霧如裹萬道霞光。
其正門門楣上綴着一塊橫式雲紋鑲玉石的楠木牌匾,上面龍飛鳳舞四個大字“瓊馔宴府”,下方兩側各豎懸兩行小字,右為“美馐醉人入秘幻”,左為“幽香迎魂舞香塵”。
每一層皆是碧瓦朱甍,玲珑飛檐上各挂兩串彩釉風鈴。赤紅門窗梁柱上雕紋彩畫各不相同,顔色離奇炫目,當真是瑰麗絕倫。
本該與周邊人聲鼎沸,充斥小販叫賣的亂哄哄街道格格不入,卻又因樓裡劃拳喝酒的嬉鬧,令人口齒生津的烤肉香氣和樓外形形色色來往的食客,巧妙融合在了這紅塵煙火中。
兩個妖娆媚麗的女子挎着一個大腹便便的大哥扭着水蛇腰從樓裡走了出來。
淳于羲看着風情萬種的姐姐們沖旁邊那土豆蛋笑得美豔,正暗中感歎對方職業精神,便和其中一位美女對視上。
倏然,對面本笑意盈盈的臉垮了下來。
她對着淳于羲的方向尖聲怒罵道:“你們夫妻二人慣會偷懶!又是這會兒才回來!我看蘭姐兒養着你們還不如養兩頭豬!”
淳于羲左右看看,周圍人皆行色匆匆,唯有自己和陸傾昱伫立在這裡。
她歪頭,一臉迷茫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我?”
“我什麼我!”那位姐妹三步并作兩步噴過來溫溫柔柔的捅了她一拳,柳眉踢豎,“快随我去服侍蘭姐兒更衣,若錯了時辰小心容嬷嬷紮你手指頭!”
風吹起她鑲着金絲的透光紅衫,一股濃烈的花香直往鼻子裡灌。淳于羲此刻深刻認同那句被美女扇巴掌首先飄來的是香氣。
隻是……
“容嬷嬷?紮手指?請問你們這裡是不是剛封了個民間格格?”
淳于羲的關注點總是跑偏。
“員蘊憐!”美女姐姐怒喝一聲,“又在說些旁人聽不懂的胡話!”
她拉起淳于羲就往樓裡走,另外一個姐姐作勢要去拽一直站在一邊看向遠處神遊天外的陸傾昱。
果然,還沒等伸手碰到他,僅僅隻是剛靠近,陸傾昱皺眉往後退了一大步,揮手就要把對方打開。
可意想之中的法力并未如願施作出來。陸傾昱看着自己的手指,臉上浮現出了淳于羲式同款迷茫。
淳于羲秒猜到發生了什麼。
在外面的鬼域時她的法寶器物統統失效,來到這裡,陸傾昱的鬼妖之力也跟着啞火了。
也就是說他倆現在真的變成了無法借助任何内外力的普通人。
所以在未摸清狀況之前,絕不能輕舉妄動。
看着陸傾昱眼神涼涼垂眸盯着口吐芬芳還要去拉扯他的美女,淳于羲一個箭步蹿到他倆中間遏制了陸傾昱即将将人一腳踹飛的意圖。
她背身仰頭湊近他,低聲道:“咱倆現在就是待宰羊羔,千萬别沖動行事,先跟着他們過去看看怎麼回事再說。”
接着按下他僵硬的蓄勢待發的手臂,擠眉弄眼地繼續提醒:“剛那女子喊我員蘊憐,你可還記得我撿到的那張鬼銘符上刻的那三個字?”
陸傾昱是隻情緒不穩定随時會發瘋的惡獸沒錯,但謝天謝地,此時變為普通人的他像是同時恢複了幾分清明。
他甩開被淳于羲扯住的袖子,冷冷瞥了她一眼,顧自往樓裡走去,随之出口依舊是讨人嫌的冷嘲熱諷式語氣:“别做這種表情,醜死了。”
淳于羲收起飛揚的五官,對着陸傾昱的背影龇牙揮了一拳。
身旁兩位姐姐見陸傾昱進了樓,左右夾着淳于羲也一同往前去。
左邊那位前一刻差點被陸傾昱踹飛暴打一通的,着梅子色襦裙的女孩用一種她不懂的揶揄神情道:“先前就聽過祁慈姐姐說過你馭夫有道,果真如此。”
右邊那位接話:“一個馬夫而已,不知哪來的一派讓人生厭的狂氣。要不是蘭姐兒憐你,怎會将你家那位見誰咬誰的野犬留下。”
淳于羲被突然而來的人物背景弄得有些懵然——等等,馭夫有道?
陸傾昱的野犬人設是對的,但是!抛開他倆自從進了鬼域就被綁定的夫妻設定不說,你們是從哪裡見到她馭夫有道了?是沒注意到那人看向她想把她一起打飛的不善神情嗎啊喂?
淳于羲壓下好奇,裝着維護自家相公的樣子與這二位鬥了幾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