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腦補,她很快套清楚了他倆在這個奇怪小世界的身份。
她與陸傾昱外表并無任何變化,但在大家眼裡,她就是那位員蘊憐,清倌蘭嫣的貼身侍女。
而陸傾昱是被蘭嫣的死對頭花魁俞芷,惡意配給她的,性格乖張極其惡劣的窮馬夫。
原以為這好吃懶做的小侍女和窮兇極惡的馬夫日子定會過得水深火熱,沒想到這二人壞到了一處去,一拍即合整日搞事情,大禍沒有,雞毛蒜皮的小禍不斷,弄得内院是雞飛狗跳。
偏偏那蘭嫣又格外護着員蘊憐,大家也就這樣磕磕絆絆地一起過活到現在。
淳于羲隻能說公式對了,數代錯了。
她和陸傾昱過得雞飛蛋打沒錯,但和他結婚??
還不如相信系統是秦始皇正在謀劃複活大計。
全京城最負盛名的煙花之地“瓊馔宴府”裡人聲鼎沸,有叫罵粗鄙之語的,有和杏臉桃腮的紅倌嬉笑的,還有喝多了撲出窗戶跳樓的。
對比前面暴躁躲開腰肢細軟的衆絕色舞女,一臉陰郁的陸傾昱,淳于羲簡直要被環繞穿梭在四周的花蝴蝶們閃花了眼。
這裡各種類型風格的美女應有盡有,她們皆穿着輕柔薄紗,優越嬌美的身材曲線在燃着香料的花燈下影影綽綽,柔軟到不可思議的軀體不停反轉彎折到各式誇張的角度。
一位粉妝玉琢,額間繪着蓮花花钿,梳着飛天髻,身繞如流雲垂地紗質披帛的舞女,輕盈若風拂柳扭動到淳于羲面前。她發髻上的絲帶不斷飄起又落下,行動間步搖珠玉碰撞的叮咚聲與絲竹巧妙相和。
她紅豔豐唇中含着一顆圓潤葡萄,逐步逼近淳于羲。
許是樓内馥郁甜濃暖香熏得人頭昏腦漲,淳于羲整個人被紙醉金迷奢華淫逸的氛圍和眼前香風陣陣秋水盈盈的女子所蠱惑,總之,她直接忽略掉了對方帶着挑釁和“我要開始使壞”的眼神,略一低頭學着旁邊那些男人們,張口含過了她的葡萄。
誰說纣王不好啊,這纣王生活太棒了。
淳于羲沖傻在原地的舞女嘿嘿一笑,咬住嘴裡的大葡萄嚼嚼嚼。
“你在幹什麼!”身邊那位名叫祁慈的姐姐大驚失色,慌忙掩住臉架住她快步離開,“哎呀丢死人了!”
另一位叫邱姝瑛的,捂着嘴吃吃笑,拿胳膊肘怼淳于羲:“這招妙啊,你看那陶諾又羞又惱卻拿你沒辦法的樣子。”
狀況之外的淳于羲滿臉問号,連忙去套話。
超不經意地配合着她二人嗔罵了幾句,她方才搞清楚剛剛那位舞女是俞芷的小跟班,與員蘊憐本人互看不順眼,平日裡沒少上演扯頭發掐腰對罵大戲。
怪不得!怪不得陸傾昱在角落側門處久不離去,專注望着她這邊,見無事發生後臉上寫滿了“為何沒有好戲可看”的失望。
虧她還以為他關心自己呢!這死小子真就沒安一點好心!
轉過幾個方向混亂的回廊,淳于羲跟着她們來到頂樓正中間的卧房。
推開雕刻着雲紋和花鳥圖案的厚重的楠木門,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個巨大的雕花镂空圓窗,窗框上刻着梅蘭竹菊的紋樣,窗外一棵巨大的桃花樹斜枝探入,嫩粉色花瓣飄落在下面的紅木案上,與花瓶中幾株山茶花交相輝映。
月光穿過枝桠被窗格切碎,投下斑駁的光影。室内暗香浮動,暈染着一種朦胧的靜谧。
一個女子坐在案幾旁邊。她側擰的随雲髻上隻插着一支沒有任何雕飾花樣的木簪,身穿淡雅的淺粉對襟襦裙,未施粉黛但依舊朱顔玉額,芙蓉丹唇。那細膩柔美的眉眼間自藏着一股清冷,顯得整個人帶了點凜冽之氣。
祠堂畫像上的人走入現實,淳于羲立刻識得這位就是那蘭嫣。
見淳于羲進來,蘭嫣起身娉婷袅娜朝她走去,微微傾身理了理她亂掉的頭發,笑着道:“又跑去哪裡玩了?”
她軟軟的語氣裡沒有半點責怪的意思,反而有些擔憂:“以後不要回來這麼遲,最近不太平……對了,你今日沒有闖禍吧?”
淳于羲呆呆地搖搖頭。
鬼域裡尖聲嚎叫的恐怖厲鬼原是如此溫柔和善的漂亮大姐姐,淳于羲一時之間還不太能接受。
蘭嫣舒了口氣,臉上重新浮現出甜膩膩的笑容。她逗貓似的撓了撓淳于羲擡起的下巴,柔聲道:“可不可以拜托小憐明日幫我去做一件事?”
都沒搞清楚到底是什麼任務,難不難有無危險呢,淳于羲就下意識點了點頭。
蘭嫣好似也有些驚訝于“員蘊憐”的好說話,她秋水蕩漾的眼睛裡閃爍着一種“我養的小孩終于長大懂事”的欣慰感。
她轉身從落鎖的櫃子裡拿出一支包裝精美的卷軸遞給她:“那便麻煩小憐和你家夫君将此物在明日午時之前交予凝玉台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