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管家的領路下,绯紅帶孩子靜柔進了府。
“娘親,這就是爹爹的家嗎,好漂亮?”小孩子童言無忌,見到偌大的府邸,簡直看花了眼。
“噓,不要亂說話。到時候我使眼色,你就哭,聽明白了嗎。”绯紅見她被府内裝飾就喜歡的不得,簡直沒有見識。
“老夫人,人到了。”管家徐斌送到女子便盡快退下,這場熱鬧不是他能湊的!
“绯紅見過老夫人,見過大娘子。”
她站在堂内,看了眼坐在高堂的老婦人,輕瞥了眼次座身着華麗衣衫的娘子,不由得猜出各身份。
堂内未有聲響。
绯紅微微擡頭,無人應聲回答。
“靜柔,快向你祖母請安。”她碰觸女兒,示意她照做。
“靜柔見過祖母。”七歲孩童自是有了意識,連忙按母親所說做好。
許久,何老夫人叫她二人起身,未賜座。
“你為何來這兒,有何事?”她态度冷漠,聲音似尖銳刺骨的冰刀,眼中露出一種威嚴之态。
“绯紅聽說大姑娘回府了,便帶來四姑娘前來慶賀,本是姊妹幾人,一家人自當和睦。”女子滿臉含笑,眼角的皺紋都随之笑了出來。
“四姑娘?何來的四姑娘。”沉默許久,陳月姚終是張了口,滿腦子的話藏在嘴角,抵不住終于釋發。
“姐姐,自是我身旁的靜柔啊,她是軒郎的親生骨肉。”她得意滿滿,絲毫未發覺已壓着怒火的大娘子。
“你這鄉野賤婦,竟敢稱我家娘子為姐姐,當真是無恥之輩。”星蓮見姑娘眼角似冰霜般鋒利,連忙辱罵這女子。
“你又是什麼東西,竟敢罵我,這世間哪兒有奴婢罵主子的道理,真是沒有教養。”绯紅雙眼瞪的發圓,眉毛不由得亂飛,雙手緊握的似能掐出血來。
星蓮從小跟在國公嫡女身邊,自是未受到如此折辱,這簡直有損國公府的顔面。
“主子?何來的主子?”陳月姚言辭冰冷,略有譏諷之意。
星蓮望向娘子,一個眼神便明白她的示意,連忙扇了這潑婦幾巴掌,以解心頭之恨。
女子未想到國公嫡女竟這般蠻橫,一個婢女更是如此大膽,但想到自己還未有名分,處于下風,她便拽住女兒跪地哭起。
“天可憐見,國公嫡女打人了。”她不管院内婢女好奇張望,不顧自身臉面如此難堪,依舊大聲哭來。
“真是個潑婦。”何老太太不由得說道。
當年為充盈子孫,從自家表親處擇選一女子,喜她好生養,卻不想她多年不得夫婿喜愛,至今隻生育了一女兒。
真是後悔啊!
“表姑母,你可不能不管我啊,靜柔是你的親孫女。”绯紅看何老太太如此冷漠,冷眼不管自己被婢女欺辱,開始抱緊老夫人大腿。
何老太太自是難堪,本是她找來的人如今卻丢她的人。
場面一度陷入尴尬局面。
“祖母,這位娘子既聲稱是父親的外室,孩子為父親親生骨血,不如先将她安置一處,待父親下朝後再定奪。”何君憐見該場面一度尴尬,不由得開解祖母,獻出一計。
“不可,這女子定是胡攪蠻纏之人,若此時将她留在府内,日後等撒潑打滾,不知會惹出多少事端。”陳月姚見這女子不似溫柔賢淑之輩,定是個不好拿捏之人,絕不能留。
“大娘子如此費盡心機趕我走,到底是絲毫不顧何家姐妹之情,當真心狠。”绯紅費心挽留,卻不想正妻眼中竟如此容不下,将來定是個不好相與的。
“你竟敢非議我們娘子!”星蓮不想這人如此耍賴皮,還意圖陷害,真是個有心機之人,國公嫡女從小嬌生慣養,未曾受過這般委屈。
“你們……”绯紅主打一個受氣不忍着,馬上張口被打斷了。
“别吵了,都住嘴。”何老夫人重重敲着拐杖,滿臉煩躁之态。
“老夫人快歇歇,别氣壞了身子。”春喜見她滿是愁容,連忙安慰。
就這樣,僵局停滞了很久。
直到何弘軒下朝回了府,一切有了轉變。
在城樓外,主君身邊的竹子如舊等待下朝。
“今日可有異常?”何弘軒整理衣衫,摘下官帽按壓額角,朝中的煩心事都夠多了,他可不想再聽見家裡的事了。
“主君,今日……”竹子面露難色,話在嘴角徘徊,難以張口。
“怎麼了,話說無妨。”他滿眼愁色,家裡竟然也如此不讓人放心。
過了許久,竹子未曾開口,大娘子雖告知府内情況窘迫,急需主君回府定奪。但他知曉此時不該火上澆油,隻待進府決斷。
尚書府内。
何弘軒拖着疲乏身體緩緩走來,腳步愈發沉重。
“主君回來了。”門口小厮見到何府馬車駛來,急匆匆跑到堂内報信。
何老太太臉上的愁容漸漸淡去,終于有人解脫她了。
何弘軒走到院内,見到堂中深跪的母女倆人,不由得臉色驟變,眉角彎得似河溝。
绯紅跟随他多年,雖陪伴時間較少,但通過一微表情便知曉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