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劍擦幹淨又放回了櫃子後面,這下應該是真的不會再用到它了。
趁着天氣好,明月又把鋪蓋拿出來放到籬笆牆上曬着。閑置的舊鋪蓋總有一種潮土的味道,若是以前,明月在上面定是睡不好,不過在荒郊野嶺睡多了,能有軟和的鋪蓋可以躺已經很好了,躺下就能睡着。
牛棚旁的雞窩雖然有些破舊,不過收拾一下還能用,就是空空蕩蕩顯得蕭條。明月想養隻母雞,這樣就能有蛋吃。
小時候在清水山時,師兄就常常讓她去雞窩裡掏蛋。
有那麼幾隻母雞通常不怎麼配合,從見到她的一刻起,目光就一直盯着她的小手,若敢伸來,便讓她嘗嘗尖嘴的厲害。
其實這活本來不用她做,但師兄說,這是要鍛煉她的膽量,速度和控制力。
一開始自然免不了被啄,手上總是紅一塊白一塊的。尤其是一隻暴躁老母雞,每次啄起人來又快有準,甚至有時還沒靠近雞窩,它就開始扇着翅膀跳起來攆人。
那時候她還小,母雞跳起來比她還高。
有一天她不知怎麼想的,看見那隻母雞又飛跳過來,竟抱拳鞠身向它行禮。
一旁拔腿就跑的叔文看着她這招正疑惑,就見母雞當真停了下來,估計也是沒見過這招式。
這時,母雞轉頭奔他而來,他忙學着明月向它抱拳,可惜這招不靈了,母雞呼扇着翅膀直往他腦袋上飛,他隻得躲在明月身後求救。
回憶至此,明月不由得輕笑出聲,正琢磨着,身後突然卡啦啦地響。
籬笆牆塌了。
晚些時候,風途是被劉柱背回來的,回來時一聲不吭被放到床上。
“我阿兄怎麼了?”
劉柱面露難色,“可能……太久不幹農活,又長期吃不飽飯,累着了。”
明月送他出門,劉柱悄悄跟她說:“他蠻要強的。”
“是啊……”明月淡然一笑。
這時,劉柱才注意到原來的籬笆牆隻剩幾根柱子,那還是明月插上去假裝圍牆使的。
劉柱說:“一會飯好了我送過來,順帶幫你重新弄一下。”
屋裡,風途仍趴着,明月叫他也不理,索性走過去一拍他後背,“到底怎麼了?說話。”
“明月,你信不信,我一炷香的時間便能拆了一頭牛。”
“我信。”
“那我怎麼就幹不過個莊稼漢?”
哦,自慚形穢,賭氣呢。明月想了想,道:“人各有所長,你真叫個屠戶來,他能拆得了牛,拆人可未必幹得過你,何況你從未幹過農活,熟才能生巧。”
風途一聽,轉過身來,“你怎麼知道我會拆人?”
“你這腳怎麼了?”
明月弓着腰剛要湊近,風途一下坐起身來收回了腿,“怎麼什麼都好奇。”
正說着,劉柱就拿飯過來了。
“這麼快,柱子哥你還沒吃呢吧。”
劉柱點了點頭,“一會兒回去吃,我先幫你把牆修一下,不然你晚上睡不踏實。”
明月讓他坐下盛了飯要給他,“哪能讓你餓着肚子修牆。”
劉柱擺擺手,“不了不了,你們不夠再跟我說,我先去看看。”
他走到倒掉的籬笆牆邊上,見木竹都漚劈了,困紮的綁繩也是一扯就斷,沒法用了。
明月将碗拿給風途,讓他先吃,自己來到院裡問劉柱:“還能修嗎?”
劉柱有些遺憾,“用不了了。”
明月道:“沒事,之後再修也行,畢竟家裡有我哥在,倒也不怕什麼。”
若是真有不開眼的敢來,恐怕也得光着屁股走。
她又閑閑問起:“咱村裡那條河往上遊是什麼地方。”
“是塊坡草地,槐子叔總去那兒放羊。過了草坡就進了林子,要再往上就得上小石崖,再深就到深山,不過你可不要跑那麼遠去,聽說槐子叔的羊被老虎叼走過呢。”
老虎。明月眼前一亮。
風途正抱着碗,邊扒飯邊湊過來聽二人閑談,一看明月聽到老虎時的神情,便知她動了心思。
劉柱又說:“河對面有片野桃林,就在草坡下面,這季節該熟了,可你也别一個人去,山裡的猴子一到野桃成熟就占了林子,見人就撓,挺兇的。”
等劉柱走後,風途才走到明月身邊,“你憋什麼壞呢。”
“什麼?”
“你打聽上遊是想打獵?”
明月應道:“對,沿着河道總不會走丢。”
“用什麼,用劍?還是想一掌拍死頭老虎?”
“我可以做陷阱。”明月說。
“你用什麼做陷阱,又拿什麼引誘,陷阱要做多大?是挖個坑還是吊個繩?”
明月被他一連串問題問得頭疼,起身要回屋,“再說吧。”
風途在她身後沖着她喊:“你可不能一個人去啊。”
第二天再來割稻,風途斷不敢圖快了,昨天光顧着跟劉柱比,也沒在意腳下的稻茬,踩得那是一個爽。
明月仍有些使不上勁兒,忙活一天終于将原來籬笆牆的木闆一塊塊拆了下來,堆到南邊院牆下準備留着當柴燒。
說來,風途很會磨斧子,當初從土匪窩繳獲的手斧至今使起來還是很鋒利。
隻是一想到那些土匪,就惡心得牙根子癢癢。
不過她的牙還好好的,風途先覺得自己牙出了問題。劉叔看他動不動努起嘴角,關心問他哪裡不舒服。
“感覺後槽牙怪怪的。”
“拔了就好了。”
風途連連搖頭,“不能拔,還要吃飯。”
劉叔笑笑,也沒再說什麼。
家裡如今就一個木盆和幾個泥碗,再沒什麼能盛放東西的,更不要說蓄水,明月還想洗個澡呢。
要不半夜去河裡?
晚前風途回來,明月跟他說要去下河洗澡,問他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