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蘊玉不為所動。
密閉的漆黑,程澤隐在裡面忐忑不安,儲藏間很熱,僅僅待了一會兒,全身汗濕。程澤大叫,“放我出去,時蘊玉!我知道錯了,快放我出去。”
小小的房間回蕩他的叫喊,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聲音。
程澤貼在門上,“時蘊玉,我真的知道錯了。”
黑暗滋生恐懼。
程澤不禁幻想黑處裡有什麼,會不會有未知生物,會不會有怪物張着血盆大口沖出來咬他。
恐懼沖垮了程澤,淚水盈滿眼眶。他一下一下,不知疲倦拍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喊到聲音沙啞,時蘊玉都沒有開門。
程澤又累又困,可他不敢睡,他赤紅着眼,精神瀕臨崩潰。
不知多了多久,一絲光亮滲出,程澤連滾帶爬拉開門,擡頭看,是時蘊玉,他無悲無喜,光打他的側臉,猶如玉一般瑩潤的質感。
時蘊玉微垂眼眸,似帶憐憫。
此時的他,在程澤眼裡仿若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披着聖潔的光。
時蘊玉低頭看抱着自己雙腿哭的涕泗橫流的程澤。
“受不了了?”他伸手摸摸程澤的腦袋,發出一聲歎息:“瞧着真可憐。”
程澤忙不疊點頭:“時蘊玉我求求你了,我不想關進小黑屋。”
“好弱。”時蘊玉眉梢微挑,将程澤拽起來:“才關了三個小時,小時候我可是關了三天呢。”
程澤聽成了關他三天,臉煞白煞白的,一個勁兒搖頭:“不,我不進去,我不進去,一天都不行。”
時蘊玉拍拍他的臉:“既然如此,換一個懲罰,程澤,你同意嗎?”
程澤哪有不同意的,隻要不關小黑屋,一切都好說。
浴室。
時蘊玉調着水溫,程澤光着身子縮在角落,小心翼翼道:“我自己洗吧?”
“過來。”時蘊玉發出命令。
一個男人幫自己洗澡,怎麼想怎麼怪,時蘊玉又不是搓澡師傅,程澤瑟縮:“我自己能洗幹淨的。”
“程澤。”時蘊玉呼出一口氣:“不要讓我重複第二遍。”
沒辦法,程澤一小步一小步踱過去,仿佛這樣就能逃過一劫,但時蘊玉是個有耐心的獵人,他站在原地,看着程澤一步一步走向自己,他伸出手,環住程澤。
熱水淋在身上,程澤腦子清醒了些。
可時蘊玉的手碰到肌膚的一瞬間,酥酥麻麻,程澤強忍着沒有躲。
“這裡,牽過她嗎?”
時蘊玉在浴球上塗滿泡泡,強有力地刷洗程澤的手。
程澤怔愣,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她’指的是是珍珠,表情不自然道:“怎麼可能那麼快,我們才剛剛開始呢。”
白色的浴球順着小臂向上,向上,到了脖頸處,時蘊玉壓着程澤微微突起的喉結:“是你表白的?”
喉嚨受到壓迫,程澤難受,時蘊玉好像要把他掐死,艱難地咽了咽口水,老實說:“沒有,我還沒表白。”
時蘊玉動作一頓,眼眸閃過微光:“你們不是男女朋友。”
語氣笃定。
這份笃定讓程澤生氣,好像他注定失敗,沒有女朋友一樣,不忿道:“早晚的事,珍珠她喜歡我,我也不讨厭珍珠,我們早晚談戀愛。”
白色浴球慢慢往下,時蘊玉在他的胸膛來回畫圈圈,“不讨厭就可以談戀愛了?程澤,你真随便。”
也真可恨。
時蘊玉碾着,程澤受不住,弓着背含着胸,胸膛連着脖子绯紅一片,程澤用手推他:“别弄了。”
“說啊,你是不是太随便,來者不拒?”時蘊玉動作沒停,程澤緊緊咬着唇,他怕發出令人羞恥的聲音。
“我,我随便怎麼了,有人喜歡我,我,自然高興。”
“如果男的喜歡你呢。”
程澤睜大了眼,立刻道:“那怎麼行!絕對不可以,兩個男的是不對的,注定沒有結果,生不出孩子,怎麼傳宗接代。”
時蘊玉抓着浴球的手無力垂下。
性别,僅僅是性别。
因為性别就不能愛一個人了嗎。
因為性别就草率地拒絕一切嗎。
時蘊玉出生以來順風順水,可以說沒有得不到的東西,可是,老天給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原來,他一出生,就注定有一樣東西他永遠都得不到。
程澤見時蘊玉久久不動,微微挪了挪身體,詢問:“洗好了?”
時蘊玉箍住他,“别動。”
一瞬間,程澤敏銳察覺到好像有什麼東西變了。
時蘊玉眼裡迸射出令程澤膽寒的光,臉上異樣的神采竟讓他顯得有些神經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