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陽脖子像機械生鏽卡殼,一頓一頓的向後轉。
溫秋律衣裝整齊站在門口,身上還有些外面帶回來的涼意,黑曜石般的眸子居高臨下投射,那目光充斥滿了疑惑不解,抿緊的雙唇幹得有點顯唇紋,鼻尖臉頰還殘留着受風吹染上的淡粉。
“呃……”
顧青陽大腦空白組織不出半個字,但身體很靈活噌的一下站了起來。他皮膚很白,這一下讓他脖子臉頰耳朵頓時漫上一層淺紅,像一隻番茄。他好似幹壞事被抓包的小孩兒,手忙腳亂整理被子整理枕頭,眼神慌亂地往溫秋律方向偷瞄。
“别整理了,你又沒傳染病又沒玩一身泥巴髒兮兮,瞎講究。”
溫秋律鼻子很靈敏,聞到房間裡飄着一股淡淡的藥膏味。
雖然他嘴上不介意,但眉頭還是誠實的皺了下又轉瞬恢複平坦,他視線焦點下沉到顧青陽腳上那塊被藥膏染得泛黃褐的紗布。
這幾天他确實不想面對顧青陽,不過還沒小心眼到嫌棄的地步,而他不想面對顧青陽的原因也很好笑,就是孤男寡男共處一室。
他是個Gay,他們發生過不該發生的事,他收心養性太久了,顧青陽長得帥身材好寬肩窄腰大長腿性格太對胃口,腦子就老往岔路偏。
明知道不應該,但就是想。
沒辦法,這就是男人,容易精蟲上腦隻想怎麼讓身體爽。
他才故意跟顧青陽保持距離。
為了擺脫這種奇怪的感覺,昨晚他确實聊了個挺不錯的男大,他還給人家拍了張剛出浴的腹肌照片,結果點錯了聊天框,給顧青陽發過去了,也不知道顧青陽看沒看到。
不過照片發出去沒多久,就暴雷了,那個男大有男朋友的,連發了好幾條60秒的語音,開頭就是耳熟能詳的國粹問候,上至祖宗十八代下至不存在的子孫後代,都挨了一遍罵。
剛開始還很氣,有男朋友還出來撩騷,連累他挨了一頓罵,真踏馬不是人,但下一瞬他就有些恍惚了,他感覺自己很陌生,不是以前那個自己了。
無意識流露出來的真實想法讓他又無奈又難受,明明一開始隻是把網戀的對象當做替身。
那股藥膏味再次讓溫秋律皺了皺眉。
顧青陽拘謹站在床邊,自然垂在兩側的手反複握拳松開,視線小心翼翼的落在溫秋律臉上,停留不到兩秒就立刻垂下眼皮,任長睫毛擋住眸底流轉的目光。
“對不起。”顧青陽順溫秋律的目光低頭看向自己腳腕,小聲道。
溫秋律跺着優哉遊哉的步子走到顧青陽身邊。顧青陽态度軟和,那他就來勁了,眉毛一挑,眼底滿是戲谑。
他說道:“哦?你做錯什麼了?”
顧青陽支吾道:“都怪我,我太笨了,弄得到處都是。”
“話說清楚一點。”溫秋律差點翻白眼。
“明知道哥不喜歡藥膏味,我還是搞得滿屋子都是,聞着不舒服。是我讓哥難做了。”說着,顧青陽将敷了藥膏那隻腳往後放。
這小動作全然鑽入溫秋律眼底,他越看感覺顧青陽人高馬大的,行為舉止幼稚得很,簡直就像偷吃了糖手裡還攥着糖紙,以為藏起來了别人看不見的嘴硬小孩。
顧青陽夠心細也夠聰明,注意到了他剛進來時轉瞬即逝的皺眉,也猜到了他不喜歡那股藥膏味。而這就是溫秋律跟顧青陽保持距離的另外一個原因,他讨厭醫院,讨厭藥味,顧青陽身上那股藥膏味讓他難受。
他明明讨厭藥膏味,卻依然有那種想法,這就更讓他奇怪,所以才選擇減少接觸,跟顧青陽保持距離。
溫秋律坐到床上,食指勾了勾,讓顧青陽走到他面前:“站到這兒來,看着我。”
這無可挑剔的甩臉,這軟乎乎的性格,哪個都很對胃口,溫秋律不禁心裡泛起一陣陣漣漪。
他有點控制不住腦子,反正不該發生的都發生過了,這幾天閑得發慌他又無可避免想到那些事,那為什麼不跟顧青陽做呢?
他明知道這樣的想法很危險,很荒謬,但是腦海裡不停回放顧青陽抱着他被子翻滾吮吸的模樣。
那不就是他想象中的小奶狗該有的樣子嗎,嗅着殘留他味道的床單枕頭等他回家。
溫秋律鬼使神差翹起二郎腿,一塵不染的皮鞋尖勾下顧青陽柔軟睡褲的褲腿。
顧青陽往前挪了幾步,剛好走入光幕中,白裡透粉的細膩皮膚在陽光照耀下,仿佛蒙了一層柔光濾鏡,那雙寶石般的藍綠異色雙眸透出清澈的光亮,懵懂幹淨的氣質洶湧而出。
“哥,怎麼了?”顧青陽低頭盯着溫秋律,視線一秒鐘都不舍得移開。
溫秋律擡眸,跟顧青陽四目相對,看到了顧青陽睫毛染上了日光的淡淡暖金色,袖長脖頸中間緩慢蠕動的喉結,還有紅白漸變的耳朵。
“确實有事。”他看盡顧青陽的緊張模樣,眯起了眼睛:“現在這房間已經被你熏入味了,你說我該怎麼辦?”
“我、我現在就開窗通風,藥膏味很快就消了。”顧青陽望入溫秋律那含着笑意卻意圖莫測的雙眸,喉嚨發緊道。
“哦?我是沒有手,不會自己開窗?”
溫秋律雙手往後一撐,身體微微向後傾斜,翹起的長腿肆意搖晃,非常吊兒郎當。
顧青陽摸不着溫秋律在想什麼,心裡那個緊張啊。他們明明離得那麼近,卻仿佛隔了一層厚重的雲霧,他怎麼看都看不清溫秋律眼底的情緒。
“哥,我這就出去。我把房間搞得一股味道,你生氣是應該的,但是你别生氣,生氣對身體不好。”他咽了口唾沫,喉結上下鼓動。
“我說的不是這個。”溫秋律提高了些音量。
其實他自己知道那想法太沖動太危險,但就是停不下來。
“我不知道,哥直說吧。”顧青陽跟溫秋律眼底的自己對視。
“來,坐上來。”溫秋律拍了拍自己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