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雕像面前的張慧霞已經面向了她們,不知哪裡掏出來的菜刀橫在了兩人的面前。那菜刀被擦得锃亮,看起來就刀鋒淩厲。
張慧霞提着菜刀一步一步走到了她們的面前,拿起那把菜刀逼近她們時,顧亦安仍然是紋絲不動。
隻不過這場面并沒有維持多久,見兩人沒有任何動作後,張慧霞冷哼一聲,又将這菜刀藏在了身後,她挺起了自己彎曲的脊背,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看來沒什麼活力的張慧霞頃刻間變得精神矍铄,她拍了拍自己的褲腿,聲音裡溢滿了欣喜:“你們都是聰明的孩子。”
“什麼意思?”
“你們好,我是付蘇雨。”
……
神過來了,她過來了。顧亦安感覺自己的耳邊響起了萬人的呢喃,視線裡是一片空白。所有的東西都消失不見了,霧蒙蒙的一片。
神是不可直視的,神是無法聽的。
一股強硬的壓力迫使顧亦安低下了頭,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頭顱是如此沉重。脖子完全彎曲了下去,一片迷茫濃稠的視線裡,她突然看到了付蘇雨伸出來的手。
那應該算是人類的手吧。隻是指節異常的彎曲,就連表面都種植上了還在冒頭的綠芽。手的顔色是非常白的,像是過濾後的鹽。
隻是那手輕輕向上彎曲,随後無限的延伸,直至到顧亦安的面前時,她聽到了付蘇雨傳來的聲音。
即便是神離自己如此之近,但顧亦安聽到的聲音仍然是非常飄忽,像是被風吹散的棉花糖。
“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算是什麼,但是絕對不能被他們找到。”
“誰?”
“廣場上的所有遊客都在找我。我隻能藏在這裡,不能讓他們發現我。”
“快點,快點吧,他們就要來了…”
付蘇雨消失了。
滴落在手背上濕潤的觸感也一并消失了。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一切都恢複了正常。地下室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黑闆已經被擦拭得幹幹淨淨,椅子不知何時被撤走了,隻有張慧霞還站在她們的面前。
“不要問了,和我一起上去吧。”
張慧霞的聲音又恢複了往日的蒼老,她的背又駝了起來,就連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起來。
“我知道是誰,你們快上去吧。”
地下室門關閉的瞬間,顧亦安看到有什麼東西正迫不及待地沖破牢籠,從狹窄的縫隙裡鑽了出來。
地下室的一切都消散不見了,顧亦安看到張慧霞的身上并沒有鑰匙,地下室的門是自己合上的。
這很奇怪,但她已經來不及思考了。
通過狹窄的樓梯,兩人又回到了張慧霞的卧室。
凝視着還在不斷敲動的門,張慧霞的神情非常嚴肅。
“門外的那些人應該是來找付蘇雨的吧?我們應該也能應付。”顧亦安輕輕開口。
“不,你們不行。”張慧霞搖了搖頭。“你們都是外鄉人,你們的話那些人未必會聽。”
張慧霞歎了口氣,在顧亦安與林南喬的注視下,卻是挪動着緩慢的步伐,用鑰匙将門徹底打開。
有時候顧亦安會想,那時候要是張慧霞沒有用鑰匙打開門,是不是結果就會不一樣。
但這裡隻是副本,一切都要按照副本本來的流程進行下去。
門被完全推開了,門外站着的是曉銘與一堆穿着制服的所謂的警察。
曉銘站在了最中央,他再也沒有初見時的機械感與詭異感,現在倒完全變成了個正常人,就連說話的聲音都不再結結巴巴。
揮了揮手中薄薄的信件後,曉銘的笑聲非常尖銳。
“你不是說想要看孫女的信嗎?就在我們手中,都被我們攔截了。”
顧亦安聽到了張慧霞咬牙切齒的聲音。
“你們、你們所做的這些事情,會遭到神的懲罰的。”
她的話顧亦安還沒有完全聽清,因為接下來的聲音就開始變得含糊,就像是某種生物發出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