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材鋪……
這三個字蹦出腦海時,林思再坐不了一點,打了聲招呼就往西廂房回去。
這是個很重要的線索,搞不好,這就是她想要找的突破點。
她要收拾一下,去壽材鋪旁敲側擊問下情況。
吱呀——
房門随着她手的推動打開,原本要踏進房間的腳倏地頓住。
不對。
房間有人進來過。
目光在房間裡掃過一圈後,林思得出了這個結論。
人現在應該不在了,她小心往前進去一步,一眼注意到自己的床上多出來一個圓筒卷軸。
卷軸被一圈褐黃麻紙攔腰貼起來捆着,麻紙上面畫着一隻暈了墨的醜得不忍直視的獨腳雞。
警戒驟然解除,林思轉身關了房門,撕了麻紙,團一團丢到了腳下,把卷軸放到茶桌上攤開。
一張隻突出标注聖醫樓位置的平朝輿圖在她眼前徐徐展開。
視線草草掠過,她心中已有了分明。
壽材鋪,看來是沒有去的必要了。
輿圖上畫的很清楚,情況和她猜想的有些出入。
聖醫樓最初不是在某個地方的山頭墓地之下,就是在當地的壽材鋪附近。即便後來遷居城中,也是挨着壽材鋪建的。
也就是說,如果她想的沒錯,那聖醫樓中人就是從醫治無效的病患身上取了血,然後直接轉到壽材鋪中置辦後事。
各地聖醫樓和壽材鋪前後收人命謀财,互相成就,形成了一條利潤可觀的人血輸送鍊。
例外有兩個,一個是安甯發迹的安民醫館。另一個,就是甯京這座聖醫樓。
安民醫館地處嶺南山縣,是個傳聞中偏遠多瘴氣的地方。甯京的聖醫樓巍然聳立在距離宮門極近的永甯大街上,周圍除了掙錢的買賣店鋪再無其他。
二者前後左右都距離壽材鋪極遠。
如果安甯不是她要找的人,那安民醫館不靠近壽材鋪倒是很好理解。
可這座聖醫樓又是何原因?是因為入了京有所忌憚,還是隻是因為時日不長,尚未來得及與壽材鋪勾搭?
另一個她至今沒想明白的疑點,是采血人究竟要這麼多人血幹什麼?
還是新鮮尚未凝結的人血。
她記得很清楚,那夜血桶入水,頃刻間就将湖水染紅,期間未見血塊從桶口滑出。那些侍女更沒有一人有刷桶的動作。
如果是凝結的血塊,要将桶洗幹淨,至少應該刷去桶壁殘留。
骨節纖細的手指沿着甯京一路溯回,最終停在第一座聖醫樓的标記上。
那是與嶺南山縣的接壤之地,廉州。
看标記下的小字,這座聖醫樓還在接診。
隻是不知道,這座樓裡的人,是否還在收取人血。
不管是與不是,林思覺得,自己都很有必要走一趟。
打定了這個主意,她再沒有心思閑坐,拟了告假單,在吃飯的時候就遞給了段芳和。
至于告假原因,她也沒遮着掩着,直接告訴了段芳和。
段芳和隻當她年輕氣盛不服氣,又想着近來堂裡無大事,就放了她。
林思簡單收拾行囊,帶上蓋了章的告假單和出入城門用的告帖,次日一早,就踩着開城門的時間出了甯京。
她不知道,這日她剛踏出城門,消息就傳到了殷嘉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