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時辰後,巾帼堂。
衛金嬌揮着一杆紅纓槍滿堂怒吼:“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金嬌啊,”段芳和躲在屏風後感覺一雙老腿都在瑟瑟發抖,“你氣歸氣,這槍先放下來行不行?”
“啊啊啊啊啊!”
衛金嬌當然是想說行的,但她此時此刻氣到失語,聽見段芳和的話,轉手把紅纓槍用力紮向了門外。
伴随着铛一聲,紅纓槍穩穩當當刺入院中磚下,自成了一根晷針。
她氣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林思案幾上的那封信。
這是奉命去傳喚安甯的捕快們帶回來的。
捕快們抵達聖醫樓的時候,樓裡連個鬼影都沒了,唯獨這封信,被放在樓裡的台面上,顯眼得一搜就能看見。
信上寥寥幾句,大意是事端敗露,驚懼萬分,是以攜全樓上下逃離,勞煩諸位大人辛苦追捕雲雲。
遣詞造句挺客氣的,就是話說得很嚣張。
看完信,段芳和退了堂,而憋了一路的衛金嬌,一進門就開始暴躁耍槍。
“這是挑釁!”
衛金嬌氣得直跺腳。
齊月娘挨在林思身邊,百無聊賴地掏了掏耳朵問:
“阿思你怎麼不說話?”
長指敲了敲面前的信紙:“在想,怎麼抓她。”
段芳和不知何時從屏風後出來了,撐着圓圓的臉歎氣:
“是啊,怎麼抓呢?太子殿下要求我們秘密辦案,眼下可如何是好?”
“但我覺得,這秘密辦案倒是可以忽略了。”
林思嘀咕了聲,把杯中半涼的茶水喝下,企圖清醒一下思路。
此前太子要求他們秘密辦案,可如今有了濯塵湯中人的供詞,算得上是人證在手。
而捕快們雖然隻帶回來了一封信,不過眼下他們正沿着濯塵湯的那條管道搜證,輸血的管道、樓裡的血池……證據也一點點搜到。
順藤摸瓜控制起來的壽材鋪掌櫃一家,也都吐出來了不少東西。
認證物證兼而有之,她們公開辦案,有理有據。
衛金嬌眼睛一亮,裝滿胸腔的怒火消了大半,一個跨步便湊到了林思面前,笑嘻嘻地問:
“你可是有想法了?”
不止她,段芳和和齊月娘也都雙眼期待地看着林思,眼睛裡的光一閃一閃的,就像是異口同聲地說:靠你了!
林思被她們這副模樣逗笑,和衛金嬌歪着腦袋大眼對小眼,笑眯眯地說:
“反其道而行,高調懸賞試試?”
“懸賞?”
“沒錯。”
林思收起了信紙,拿起筆在宣紙上寫下安甯的名字,随後繞着她的名字畫了一個圈。
“尋常來說,有定論之前,我們不能向百姓披露任何細節。不過我們這一夜大動旗鼓的,市井間該流傳的都流傳起來了。她此前義診救人是真,恐怕還有不少人會認為是我們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