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玖轉過身,看見曼湘玉衣着淺淡,面色紅潤的站在她身後,她于是回道:“好巧。”
“你怎麼在這裡?你是在店裡打工嗎?”影玖打工的事作為好友的曼湘玉也有所耳聞,不過她從來不打聽,這次也是意外撞見。
“不,這是媽媽清風開的花店。我來幫忙,你要買花嗎?”說罷,影玖熟練地拿起桌上的薔薇,進入熱情的推銷模式。
“我不買,是我姐姐們要買。”
影玖這才注意到曼湘、曼玉兩位姐姐也來了,正在跟唐母挑選花卉。
“要買什麼花?做什麼用?”影玖盡職盡責詢問道。
曼湘玉不喜歡跟旁人說自己的病情,不喜歡旁人的議論或同情,她生如天鵝般高雅,一如天鵝般高傲。
挺直的背脊是家族教養,永不低垂的頭顱是心性所緻。
但影玖不是旁人,這個直腸直腦過分直接的家夥在踏入她家門的那一刻,就已被她劃入自己人的範疇。
“馬蹄蓮吧,慶祝我身體大好。今天姐姐們帶我去醫院做檢查,檢查結果很好,醫生說積極治療下身體能慢慢恢複,調養好說不定幾年後就能跟平常人一樣健康了。”
曼湘玉說的很平淡,仿佛對可能的康複沒有任何動容,影玖卻沒有忽視她眼中閃過的雀躍。
當初怨氣小人穿過會稽鏡後消失,她無意間的舉動給這位被病痛折磨而漠視一切的朋友帶來康複的希望,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那是好事,早日康複。”影玖衷心祝願她。
曼湘玉的嘴角翹起愉悅的弧度,她伸手攬住影玖的手臂,“你不跟我介紹介紹這些漂亮的花草嗎?明明之前自我介紹的時候我說過喜歡綠植可以跟我多交流,你一直沒談過,怎麼我現在才發現你深藏不露?”
曼湘玉想家裡開花店的影玖耳濡目染下應當懂得很多綠植的養護知識,難得找到除何俊外的同好,她萬分後悔沒有早些發現影玖,不然說不定她那幾盆心愛的小草們就不用被陳淩霄養死了。
任由曼湘玉挽住她的手臂,影玖已經習慣了現代世界的女生們動不動就要貼貼的行為,她實話實說道,“那個時候還沒學會,現在懂得多點了。”
“這個花叫唐菖蒲,鸢尾科,喜溫暖日照,開花很好看......”
影玖講了好一會,卻見一旁的曼湘玉隻是笑着點頭,她直覺不對,“你家裡綠植多,房間裡還有一盆貓眼竹芋,這些花草你其實都認識吧?”
那為什麼還要她再介紹一遍?
曼湘玉笑盈盈:“你猜?難得聽你說那麼多話。”
被馬韶久稱作玉姐的曼湘玉除了陰森的氣質令他害怕,捉摸不透的性格也讓馬韶久渾身毛毛。
影玖被騙也沒有什麼想法,她不喜歡做無用功,于是回到花瓶前繼續插花。
她沒什麼想法,她隻是不喜歡做無用功。
“我跟你一起插花好不好?”笑夠了的曼湘玉走到影玖身旁給她順毛。
她蒼白的指尖輕輕撥過花枝,那些被影玖插得上下起伏不定的薔薇,一瞬間排列的齊整好看起來。
影玖略顯詫異的擡眸,卻見曼湘玉笑意盈盈,厚重的黑框眼鏡壓住她豔麗的眼尾,她笑得像隻詭計得逞的雪狐,她牽過影玖的手說,“我教你。”
......
臨别前,曼湘玉叫住影玖,“你知道城裡要新開一家服裝店嗎?那家店衣服款式設計的都不錯,我家跟她們有合作,到時候新店開業我們一起去逛逛。”
“記得有空來找我玩,文菌。”曼湘玉說的認真。
“我會的。”影玖回答的也認真。
遠走的曼湘玉懷裡抱着影玖親手為她紮的花束,一枝白色馬蹄蓮、幾束粉色鸢尾唐菖蒲,還有幾簇淺藍的滿天星。
她們約好日後再會,再一同玩樂要好。
—
那些曾習以為常的人和事,
曆經冬夏雨雪,歲月沖刷後,
才驚覺歲月如梭、難以複得,
一如夏夜淺淡的浮夢,回不去的破碎過往。
每每在失眠的深夜悔喪。
——《正值年少,穿成三十五歲大叔後的血淚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