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哥哥都不認識了——你這樣,讓我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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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最重要的器官,是眼睛。
至少對于現在的殷雪來說是這樣,畢竟她突然瞎了,什麼也看不見。
失去的東西對她來說最重要。
眼前是一片令人絕望的漆黑,她不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夜裡。喪失視覺導緻她精神高度緊張,她嗅到消毒水的氣味,伸長脖子,仔細去聽周圍的一切動靜。
“要不要吃橘子?”
有人輕聲細語地跟她商量。
那男的還在她身邊,寸步不離地盯着她,美其名曰照顧。
“……”殷雪隻能用沉默表示拒絕。
吵過鬧過,一點用都沒有。
她努力回想到底車禍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她一個人住在這個小鎮上,每周至少去采購一次。
她沒有車,所以總是要走一段路,橫穿一次公路,再過一次沒有紅綠燈的十字路口,去坐公交車。
今天她也應該是這樣的,順着小區外面的公路一直往西走,然後……
不對,後面的事她怎麼想不起來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鑒于她身上的擦傷在痛,她肯定是遭遇交通事故了,但她怎麼可能真被撞傻了?
“小悅。”那人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突如起來貼上來的體溫讓她吓了一大跳,猛地甩開。
那人也不生氣,笑了一下,道:“又咬手指,怎麼還像個孩子似的?又在醫院裡,多髒。”
“伸手,這裡有濕巾,我幫你擦。”
“……”
殷雪頓了一下,雖然什麼也看不見,也仍舊把空洞的眼睛轉向他。
她面無表情:“現在隻有我跟你,别裝了。”
對方無奈:“小悅?”
“你到底是誰?”
“……”對方短暫地沉默了一下,很快道,“蘇忱,你的哥哥。”
蘇忱,蘇悅。
殷雪不認識姓蘇的人。
她坦白:“我身上隻有三萬多塊錢。你想要多少,我可以給你打借條。”
蘇忱完全不接招:“别考慮錢的問題。給你治眼睛的錢,哥哥能拿得出來。你現在隻要安心養病……”
“……”殷雪一聽見他自稱哥哥就牙根癢癢,眉頭皺緊,“嫌少?你放心,隻要你同意放了我,我什麼也不會說。”
“小悅,”他聲音透出疼惜,仿佛真的是對着自己家胡鬧的孩子,“我什麼也不要,隻要你好起來。”
殷雪冷笑。
狗屁。
不要錢的歹徒最恐怖,不圖錢,就是圖命。
一想到後續必然會發生的悲慘結果,她就寒毛直豎。
危險。
她的頭發忽然被摸了一下。
觸感溫暖,還帶着清苦的橘子香氣,卻因為太過陌生,像怪物的觸手在黑暗中靠近一般,令人恐懼惡心。
她甚至有點想吐。
蘇忱将她臉邊淩亂的頭發順到耳後,萬分憐惜:“後天就能出院了。等回家,我給你煲湯,好好補一補。”
……回誰的家?
回蘇忱這個歹徒的家?
就算眼睛看不見也不能再等了,在被關起來之前,她必須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