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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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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居安回到桃樹村已在半月之後。這年的夏季拖得極長,意猶未盡地流連不去。陽光滾熱地燒炙着,山花爛漫,燦亮灼熱的光在層林間随風跳躍,鋪陳得很不均勻,風一陣陣翻過嘩啦嘩啦地響,微有涼意。

——書也嘩啦嘩啦地響。孟居安随翻随抛,顯然沒找到想要的信息。

關鍵就是,渾沒半點遺迹,幹幹淨淨反而更令人生疑。

鹿山人跟在後面來來回回地接。

“小娃子回來就搗亂,是要反天了不成?”鹿山人嘴上這麼說,還是嬉皮笑臉的神氣。那種歡快親熱不加掩飾。

“老頭兒,當年天門關之戰,你有沒有聽說野族有個聖尊?”

“我可沒聽過這号人物,約摸是分水城那位隐士罷,”鹿山人搖頭晃腦地道,“野族大王是都見過的,威武剛猛,有龍獅之相,自稱聖尊倒也并不為過。”

形容與他那晚所見天差地别,瞧來這大王從未以真面目示人,藏頭露尾故弄玄虛。

忽然數道勁風奔襲而至,書本絡繹不絕,孟居安熟極而流以拉字訣相應,牽引環抱,陰陽雙魚。收勢展開,掌心向上置于下腹,書本呼呼啦啦整整齊齊被他端着,翻覆間摞到地上。

“人長高了,也更結實了,功夫也見長啊!”鹿山人瞬了瞬右眼,“還是我向陽一脈路子,你見着我師兄了?”

“衛蒼生前輩,數面之緣。”

“什麼衛蒼生,那是他自己胡吹大氣。”鹿山人好笑地搖搖頭,頗不以為然的神氣,“衛人傑,打小就亂七八糟瘋瘋癫癫,師兄弟私底下都叫衛老怪,一來二去,江湖上就傳開了。”

“倒是從小就有個病因。”孟居安從架上摸下骰子,“來一把?”

“你又要訛我東西,”鹿山人嘟囔着,興高采烈坐下,“賭什麼?”他說完長歎口氣,神色一時極為憂郁,“師兄為人驕傲自負,妄自尊大目中無人,前半生又順風順水,聲名富貴唾手可得。後來家破人亡,師門不幸遭難,重重打擊變故如何經受得了,才成了真正的衛老怪。你瞧着他正常的時候,那才是真正瘋癫的狀态。”

好反而是壞,壞反而是好,這可奇了。孟居安這念頭也隻一閃,答道:“就賭誰先把骰子搖為齑粉”。

“輸了的怎樣?”老頭興緻極濃。

“有問必答。”

“不好不好,你光屁股的模樣我都見過。”鹿山人探過頭去,嬉皮笑臉地道:“你跟你洛叔賭,他的風花雪月精彩極了。”

他嘴上這麼說,手裡已經磕磕當當搖起來了,孟居安意思意思晃兩下,裡面已然沙沙作響。

“用内力震碎的?”鹿山人睜大眼,“可不能算。”

“非也,”是早用手指捏了個七八成,孟居安老神在在問:“我搖了沒?”

“搖了。”

“碎了沒?”

“碎了。”

“那不就得了。”

“糊弄老人家一套一套,不害臊麼,内家功夫倒是真長進了。”鹿山人手上一晃,骰盅被内力激蕩,裡面已然沙沙作響,臉上神情又轉悲切,唯一雙眼珠子骨碌骨碌轉得飛快:“隻會耍賴,臉皮比城牆厚,刀槍不入。千人千面,你恐怕萬面都不止了。向陽教的新掌門人又是個不着調的。”

千人千面,這還是小時候玩話,聽他哥說的——孟居安心頭一凜,千面狐千面狐,青龍堂的千面狐老大……可真是個蠢貨竟然毫無覺察。

孟居安抑制住滿腔躁郁,對鹿山人這手功夫也着實贊歎,若不是他棋高一着,可神不知鬼不覺着了道,“老頭,願賭服輸,别想偷奸耍滑。”

兩人皆是賭品堪憂,在這方面半斤八兩,自然知己知彼。

好在鹿山人的老臉沒有城牆厚,混賴很有限度,懂得适可而止。

鹿山人拾起葫蘆灌了幾口酒,方才開口:“他現在是還活着了?”

毫無疑問,那個他便是分水城尊主。

孟居安笑笑,算是默認,鹿山人感慨萬分地點了點頭,“二十年了,天門關剛見到他時,還隻是個十歲小孩,攥着圖南的袖子,亦步亦趨跟在後面。大家夥兒從沒見過那麼安靜聽話的小孩,又乖又懂事。”

鹿山人含着欽佩的笑,“小小年紀,武功是真高,我們這些家夥,老的老大的大,加上年少無知的,都是自愧不如。小孩見解非凡自成一派,要是清空那老家夥見了,恐怕隻會說四個字:獨步天下。”

“少年老成并不算一件好事,當時我們竟看不出他于人事常情半分也不知曉。據傳野族脫胎自靈蛇族,他既是乾元洞隐居的少主,我們理所當然認為他是野族人人尊崇的神明,理應能阻止野族來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解将士披甲血鬥之艱。圖南就此将他送歸野族。”

“哪知往後的仗愈發難打了,這孩子不僅在重重埋伏的必死之地救出剛登基的野族大王,更令人大驚失色的是,野族上上下下都從他手裡學了些古怪功法。小屁孩助纣為虐,真是令人痛心疾首咬牙切齒。”鹿山人臉上挂着無可奈何的苦笑,“那時又怎知怪不得他呢。野族奉為神明的是無道經,而不是一個人。一本冠絕天下的武功秘籍怎麼會被當成人看。”

“半年之後他不知怎的突然回心轉意,與圖南、沈家主積極謀劃誅滅蠻族,我等本以為他不再為虎作伥,誰知還沒等轉過年來竟又消蹤匿迹杳無音訊,”鹿山人撓着花白頭顱,“小孩變幻莫測捉摸不透,把一幫老江湖耍得團團轉。”

“我也隻見過他一次,”鹿山人苦笑的表情煙消雲散,換為雷打不動的愉快調皮,“往後的事你去問小洛清,他那裡藏着一封信,誰也不給瞧。”

“這把刀呢?”

“是非劍是掌門人信物,這可沒人逼你,”老頭笑嘻嘻的,眉飛色舞,“是你自找的呀。”

“你們掌門任命可真夠随便的。”孟居安嗤笑,“是非劍是非劍,怎麼是把刀的模樣?”

“似是而非刀,似是而非劍,刀鞘便是劍的模樣,可惜雪巅之上比武過招,被長安子順手牽羊去了。二者皆系玄鐵打造,世人都以為是非劍便是劍了。似我師兄與長安子這等境界兵刃也無非錦上添花,”鹿山人瞧着他,目光殷切,是提醒他尚有很長的路要走,“千鈞劍又出鞘過幾次?”

路漫漫其修遠兮。

“心不老人未死,萬水千山視之等閑。”孟居安道,目光灼灼。

鹿山人微微一笑,拔劍無所向,是至高的孤寂,他此刻卻并未看透。

“江南孟家跟向陽教有何恩怨?”孟居安盯緊了他問。

鹿老頭不笑了,又開始愁眉苦臉,他低下腦袋,雙眸機敏地轉過一輪,嘻嘻哈哈地道:“哪來的什麼恩怨,兩家素來親熱厚密,現在又是一家人,親上加親!”

“你說隻見過聖尊一面,前面又問他現在是否尚在人世,也就是說你再見到他時,他已身受重傷命不久長……”孟居安慢條斯理地道:“那麼在他來到桃樹村之前,你們就已見面,所以對他的到來毫不意外。老頭你深通醫理自然清楚,換血之後見光見風必死無疑。”

孟居安将骰盅搖得噼裡啪啦,“你們小主子對他活着的事守口如瓶,普通随便知道後不敢走漏風聲,隐居此地的老家夥們當然無從得知。”

“哈哈——”鹿山人幹笑兩聲,待要抵死不認又拉不下老臉,完全暴露出臉皮仍不夠厚的短闆,“活着好活着好,活着受罪也比死得不明不白好。”

“老頭别饒舌扯淡滿嘴跑馬,向陽教滅門是否系孟家指使?”

“話已至此——”,鹿山人滿臉風霜愁苦,神情委頓,“要從十七年前說起,中秋節前一個月,那叫做阿寶的靈蛇族小孩又傳來消息,野族預備中秋發兵十萬攻打天門關,由雜毛頭頭親自領兵。長達半年他所傳消息倶确切無疑,大到野族行兵布陣奸計陰謀,小到作戰将領性格癖好,可說事無巨細毫無差池。”

鹿山人繼續道: “機不可失。我們計劃周詳,由向陽教掌門師兄率兵兩萬埋伏在一屈山,小阿寶派靈蛇族高手裡應外合取其狗命……誰知道誰知道呢?沒到一屈山我們就中了埋伏,兩萬人全軍覆沒屍骨無存——”

鹿山人掩面哀歎,“埋伏的萬餘人功夫甚高,若非沈家主趕來搭救,我與師兄等人決計死于非命!”

“我們都意識到情況有變匆忙趕回,哪知天門關上剛經曆過一場滔天浩劫,”鹿山人陷在往事的撲朔迷離裡,那一樁樁一件件慘禍長年累月烙在他心上,蛀蝕出千瘡百孔滿目瘡痍,“魔教麥娜爾行藏敗露,魔教下至死不休令前來捕捉,他們打打殺殺鬧得天翻地覆,緊接着又趕上野族蠻夷領兵來犯,那更是天崩地裂滅頂之災。天門關上下何等慘狀可想而知!”

“虧得你洛叔危殆之際力挽狂瀾死守城池,然而他自己卻一敗塗地雖生猶死。”鹿山人傷感五内,下一刻,銘刻入骨的感傷又被更深層次的苦惱憤懑覆蓋:“孟掌門啊孟掌門,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竟懷疑我教陽奉陰違與魔教暗中勾結。雖然向陽教正邪叵測的名聲在外,但絕對行得正坐得端,問心無愧響響當當。他本是懷疑未經證實,自不會随口妄言。隻是那天之後,靈蛇族小孩突然離奇消失行蹤不明。”

“先前隻有掌門師兄誇口觊觎,揚言有朝一日必将那神秘莫測的功法據為己有,”鹿山人露出啞巴吃黃連,百口莫辯的苦澀的笑,“禍從口出,老瘋子終于惹火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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