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餘裡,又殺退兩撥沙盜。
孟居安啃着硌牙花子的餅,渾身浴血,皮襖都翻了花,瞅着可是狼狽不堪,偏生雙眼如寒夜孤星,兩點幽光令人不寒而栗。
“傳信給咱寶貝,說我年前總趕得回去。”孟居安狂灌冷水,渾身打個哆嗦總算清醒了些,皮笑肉不笑地裹着山雨欲來的沉悶陰邪。
他心情可太不好了。
普通随便小心翼翼不敢惹他,現在這是座即将噴發的活火山,陸公子作為滅火器遠隔千裡,來不及拯救即将灰飛煙滅的他們。
“是是,”普通矮着身子降低存在感,“那邊說咱家寶貝抽空在半山腰練拐呢,有模有樣的。”
期待在鼓噪着,燒得熱,孟居安被頭腦裡延展出的形象弄得閃出微笑。這會兒他想象力可真好,有聲有色的。
普通随便在他難得的和顔悅色下可說是如沐春風,想到接下來的苦日子又提心吊膽。
很快,孟居安将疑惑轉到這幫縮頭縮腦的蘑菇身上:他們真沒用嗎?一路下來竟然一個沒死,所以說向陽教還真是人才濟濟。
兩日下來,沙盜都未曾進犯,不同尋常的平靜裡埋着極大禍患,孟居安着人到前面打探,随便尚未回轉他就聽到前方的打鬥聲。
果不其然,沙盜避強欺弱,自前方發動奇襲。
孟居安循聲疾奔,眼前又是哀鴻遍野伏屍滿地。
長明子看他如神兵天降立時什麼都明白了,沙盜之所以秋毫無犯全因其在後方攔阻之故。如此俠義心腸怎會殺他門人弟子,五年前那樁事必有極大誤會,他一直錯怪了這青年,心中當真慚愧無已。
“孟教主小心,他們身上都帶了毒!”
聲音清晰地傳入孟居安耳中,他霎時明了,這是幫毒人,毒人泯不畏死反而個個踴躍,隻待利器傷及皮肉,體内毒血便激射而出,中者立即毒發斃命。
——沙盜可真不負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之名。
為免傷及無辜,孟居安收刀負于背後,或掌或指,身法渾如鬼魅出其不意,轉瞬間斃倒十餘人。
一名毒人突然嗬嗬狂笑,彎刀回轉自胸口剖開個大洞,五髒六腑頓如洩洪般狂噴而出!
“趴下!”孟居安暴喝一聲,同時壓倒了身後呆立的兩人。
太多人倒下再也爬不起來。
身下那兩人瑟瑟發抖,縮在他臂彎下,女孩子羞紅了臉,正是先前遞飯少女。十五六歲的少年滿臉驚異地瞅着近在咫尺的臉,他摸到一柄彎刀欲刺——機會稍縱即逝——孟居安已飛身而去,腳下快得不可思議,當當當踢掉了數名毒人手中的彎刀。
正當這時,沙地裡突然扯出無數鐵鍊,密如蛛網,長明子催動掌力推出數十人,自己雙足宛如深陷泥潭欲拔不能,被十餘人拖倒捆縛着拖拽而去。他仍然不顧自身,不遺餘力推動雙掌解救他人。
“走!别管我,”長明子雙目暴突,大聲喝道:“帶他們走!”
活膩歪了敢從他手底下搶人!孟居安怒氣填膺,驚鴻步何等快捷,這鎖鍊自然困他不住。瞻前不顧後,那些平頭百姓被繩顫索綁拖得鬼哭狼嚎,他隻得停了步子不再追趕。
孟居安閃身搶上,通明拳勢若瘋虎般使出,與烈焰掌的霸道兇狠混合,毫無章法卻渾如一體,開山裂石崩倒五嶽!
一場過後,人隻剩了一半,孟居安毫不耽擱,帶着這群人匆匆往天門關趕去。
那位老先生,這幫人親切地說起長明子,總是淚流滿面。他們叫孟居安孟英雄,滿臉崇拜感謝,為着身家性命,把自己廉價的好意拱手送上。
孟居安生平第一次得了女子的自薦枕席。
少女光溜溜顫抖的軀體,純真誘人欲開還閉的邀請,焦渴是生理性的本能,無可厚非。刀口舔血的日子有及時行樂之理,孟居安卻并不需要一時片刻的荒唐歡好來麻痹享受。
再說一時荒唐來換此女子一世颠沛流離,他負不起這責任。
“我就一混迹江湖的浪子窮漢,難以消受美人恩啊。”
美人?少女愣了愣,沒覺得此人輕薄無禮,反而很喜歡這句誇贊,羞紅了臉,“小玉看得出你心有所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