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提了另一件事:“吳姐姐,你說的是‘早作準備,免受波及’,是要我們自保之意。那個惡徒,你要如何處理?”
他看吳秀钰,靈氣單薄,不像有修為在身的樣子。
吳秀钰笑笑,沒再多說:“明日子時,且做好準備,請先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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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少傑要被混亂的信息整瘋了。首先,他打不過那個劍神。第二,他打不開籠子。第三,他分不清真假。第四第五第六第七!
連少傑幽怨地看了一眼花月,局面變複雜全是花月的功勞。
要他說,有人幫忙就信,打不過就找外援,明天子時籠子一開,他一發炮彈上天,立馬讓劍神嘗嘗官方勢力的威力。
現在呢,又要想是不是子時,又要想是不是鬼火潭,還要想吳秀钰可不可信……
連少傑把頭發撓得像雞窩,配上他頭頂的插羽紫金冠更像雞窩。
時間就這麼空耗着來到了翌日子時。
江雪什麼都沒想,無法破開的鐵籠,窮兇極惡的惡徒,或許存在的陰謀詭計,對他來說都是一劍的事——
隻要他對出劍的時機不感到迷茫。
現在方圓十裡都是與他相連的靈氣,一草一木的風吹草動都不會錯過,局勢盡在掌握之中。突然出現的同鄉姐姐雖然可疑,但也不是全然不可信。當年在蘆葦蕩,若沒有長他幾歲的趙乞兒照顧,他怕是難活到去靈玦宗拜師的時候。
如果吳秀钰說了謊,他可以求證吳姐姐是否另有苦衷,如果他們沆瀣一氣販賣人口,他可以和連少傑一起抓人交給官府,如果他們手段精明到能傷到自己,那江雪可以等到陰謀傷到自己的最後一毫厘出劍。
那就是出劍的時機,他并不會迷茫。
花月忽然将扇子搭在江雪的肩上,用輕飄飄的語氣說道:“到那時,你也不必出劍。”
他真的好像能懂江雪的全部心思。
江雪什麼都沒說,他就已經明白了。
花月聳肩,說道:“就算是我,也有自保的手段。到那時我來就好。”
江雪動了動唇,某個稱呼就要脫口而出。
鐵籠猛地動了。
江雪看到,掄着巨劍的惡徒大笑着向鐵籠甩出一道沉重的劍氣,劍氣幾乎凝視,帶起呼嘯的狂風,将整個鐵籠擊飛到空中,沿着滿月沉落的地方墜落,将要落至地面,又是一道同樣沉重的劍氣。
他竟将裝了三個人的鐵籠當作球一樣拍擊。
鐵籠落下,就剛好追上,再來一擊,這樣一路拍至鬼火潭,發動陣法将他們甩出去。
籠子内翻江倒海,連少傑被晃得暈頭轉向。
這厮比他想得要聰明太多,也棘手太多了。
竟然能用這種方式讓他無法反應!
連少傑忍住胃部翻騰,瞅準空隙拉響炮筒,一道煙花升空。
但是連家軍來得及救場嗎?
就算來了,打得赢這操持巨劍的猛獸嗎?
就算就算,無論如何,他連大俠拼了命也要保護無辜卷入的路人的。
連少傑下定決心,白着一張臉,盡量樂觀地說道:“放心,我連二少可不是好欺負的。”
連少傑說完,往共患難的江雪和花月的方向定了定眼神,立刻被所見到的情形驚住了。
江雪一手按着劍柄,仍未出劍。
他也在翻滾的籠子裡,卻不像被籠子帶得葷七素八地滾,倒像是那籠子、拍籠的巨劍、籠外的世界都在繞他而轉。
處于萬物中心者,手中握持一把長劍。
将出未出的劍中,有恐怖的劍意在正在蓄積。
鐵籠落至鬼火潭邊,漆黑的潭水與夜色相融,散發出極為不詳的氣息。
吳秀钰站在潭邊,手持一枚流光溢彩的寶珠,見假劍神過來,将手中寶珠交予惡徒。
鐵籠上的符文泛起白光,将要傳送三人到鬼火潭之中。
此刻,正是出劍之時。
該怎麼說呢?連少傑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快的劍,又快,又利,煩惱他數天的鐵籠瞬間就被齊齊切斷,遠超自己修為的劍意他看不懂,但是有種直覺,以後這輩子也見不到更厲害的劍。
難怪說書人說劍神的劍沾不上心頭血呢,别說是血,劍刃劃過之處似乎連空間都隐隐扭曲,虛空都能劃破的劍,這怎麼可能沾得上。
假劍神人頭落地。
連少傑才找回了呼吸,後知後覺道:“原來你真的是劍神。”
江雪平靜地收劍,看向一旁臉色煞白的吳秀钰,道:“吳姐姐,你有什麼說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