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你有什麼說法嗎?我原可以更早出手殺了他,但我在等你,我想知道曾經在蘆葦蕩照顧過我的趙姐姐究竟去了哪裡,做了什麼,成為了什麼樣的人?”
吳秀钰輕吸一口氣,說道:“我或許有說法,但你該先看看身後。”
江雪回頭,連少傑坐在地上,空蕩蕩的鐵籠内,并無花月的身影。
吳秀钰側身讓開,現出傳送陣法的落點,說道:“他應該方才中了招,被傳送到鬼火潭中去了……我還是晚了一步。”
吳秀钰看着鬼火潭的方向搖了搖頭,漆黑的潭水波濤洶湧,看不見花月的身影,然後亮出手中流光溢彩的寶珠,說:“這珠子,是為了買你們的命。”
“這惡徒不敢動連家二公子,未必不動其餘兩人。鬼火潭兇險,他必不敢将連二公子扔進去,來這隻為處理你們兩個,尤其是你,阿魚——”
吳秀钰看了一眼江雪,目露感傷:“我也不知十餘年來,你去了哪裡,做了什麼,成為了什麼樣的人,我們的阿魚,修為都這般高了。”
江雪收了劍氣,道:“花月會怎樣?”
吳秀钰:“他和我一樣,是毫無修為的凡人,入鬼火潭,必死無疑。我知你修為高深,但且保全自身,莫去救人。”
凡人?
江雪持劍漠然站立。
剛才那一劍,是為救吳秀钰而出。
除他之外,在場無一人看清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花月手中折扇微閃,似乎是所謂的自保手段,避免其被傳送陣法轉移至鬼火潭。
隻有江雪看清,吳秀钰和假劍神處極迅速的空間扭曲,與當時将他轉移進鐵籠的靈力波動一樣細微。
若他的劍慢半分,現在死的會是兩個人。
毫無疑問,是花月出手殺了假劍神,甚至沒有顧及自己身處險境,被傳送去了鬼火潭。
太奇怪了。
江雪想,花月這個人的每一個行為都透出一絲詭異。
為一個初識不久,态度奇怪的人,不值得涉險。
在這裡不管行為态度處處詭異的花月,省得被莫名其妙的人糾纏,這對江雪來講是最恰當的選擇。
鬼火潭内水流激蕩,聲若鬼哭。
身後傳來連少傑和吳秀钰阻止的話。
劍神白衣翻飛,縱身踏入鬼火潭之中。
可他還是覺得,花月像一個人。
博學多聞很像,長得好看很像,不拘小節很像,了解自己很像。
最像的是,花月和師兄一樣,不希望自己用劍神之劍。
花月為什麼會消失?
為了名正言順地消失——他都會搶答了,師兄每次都是這樣,在他心有所覺的時候,突然一聲不吭離開。
這一次,别想跑掉。
江雪踏入鬼火潭,奇迹般地沒有沉入水中,像踩過将要融化的薄冰,脆弱的支撐感混雜着冰涼的風從下往上吹,水波像火一樣舔^舐腳踝,試圖勾住留下江雪。
腳底傳來的不适觸感蔓延全身,江雪收回彌散在外用來探查的靈氣,心神一動,圓融劍意護身,屬于劍神相傳的煞氣瞬間鎮壓了如手般伸出的水波。
此處即使對皆殺境修者而言,也是極為兇險之地,若是修為尚淺,很快就會被詭異的重水拖入潭底,修為到了皆殺境,也會被潛藏在此處的怪異黑水勾起殺性,以殺對死,卷入無窮盡的浪潮。
如此生死險境,攔不住已見過萬劍圖陣的江雪。
這裡和萬劍圖陣很像,不同的是,萬劍圖陣困人的是劍,鬼火潭困人的是水。
劍神走過之處,水波依次平靜。
漆黑的波濤散開,空曠的水面逐漸看得見活人的行蹤。
但這不夠,如果是師兄,稍微慢一點就會溜走。
江雪一直向前,吞噬無數活人的潭水被悉數鎮壓,在他的腳下乖順如同家犬——唯獨看不到想見的身影。
直到某處遙遠的地方泛起微弱的光。
他竟然沒走。
江雪快步過去,一片被詭異重水包裹的區域内,花月折扇全展,扇面符文繁複,遠勝連少傑的鐵籠。
折扇光芒起伏,重水一波退卻,一波又起,無窮無盡,等到寶扇靈力用盡,伺機而動的潭水就能一擁而上。
如果晚來片刻,他是會看到花月被漆黑潭水吞噬的畫面,還是師兄放棄僞裝全力自保呢?
到這種時候,花月依然沒有動用修為,隻靠符文竭力催動扇面上的陣法,這才在一池重水中護住了扇主。
江雪走近花月,包圍花月的重水才徹底褪去,隻剩兩人在平靜的水面上相對而立。
花月看起來有幾分狼狽,見江雪來,輕快地笑了:“我是不是很厲害?”
他在說什麼狗話?
江雪:“你沒走?”
花月繼續按自己的步調說道:“我是不是很可信?”
江雪冷臉:“回答我的問題。”
花月無奈地一攤手:“……好吧,聽你的。”
“扇子?”
“偶然所得。”
“為什麼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