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說好了。”

誰跟你說好了？

似曾相識的無力感，江雪用力握住了劍：“你沒說實話。”

為什麼離開？為什麼留下掌門之位？為什麼現在……不願意承認？

江雪直截了當：“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師兄？若你我素昧平生，你沒有理由不計代價幫我。”

花月眨了眨眼，說道：“因為你是靈玦宗掌門。”

？？？

“江掌門還不習慣吧，花某一介凡人，讨好靈玦宗掌門需要理由嗎？”

花月看起來煞有介事，擺出市儈得很的神情：“差不多是這意思，我缺個正經工作，江掌門新官上任，身邊是不是正缺一個鞍前馬後，抵擋暗箭的可用之人？我看我就挺合适的，你看實力是不是還行，第一關算我過吧？你可以再考考我……”

沒管江雪懵圈，花月笑了笑，介紹道：“鬼火潭雖然叫潭，但并沒有水，此地組成波瀾之物，其實是世間枉死的魂魄，不願歸去轉生，化作恐怖鬼魅之物，雲華老祖曾在此布下大陣，羁押萬千魑魅魍魉，鬼魅積怨互相牽連，化作一池鬼水，故名鬼火潭。說到這，你是不是很好奇，火在哪裡？”

他還真自己考起自己來了。

自說自話。

江雪身上的煞氣重了幾分，鬼火潭水也因此騷動起來，潭水纏上花月的腳背，又有将其拖下去的趨勢。

江雪隻是看着他說話。

見江雪沒有動作，花月從漆黑的潭水中拔出腳，上前挪了一步，傾身貼近江雪耳畔，輕聲道：“别生氣，回頭看。”

憑什麼？

花月現在的動作大半靠在江雪身上，如果江雪撤身，花月會立刻摔入池中，進而被漆黑的潭水淹沒。

花月像是知道江雪的想法一樣，在江雪耳邊小聲笑起來：“摔不了的，因為我會抱住江掌門的腿。”

！！

太過哈人，一瞬間江雪甚至懷疑起自己來救人是不是來錯了。

這不着調勁可太像他師兄了。

但不是師兄那張臉，江雪感覺自己的耐心非常欠奉。

那麼換個問法吧。

江雪想了想：“我師兄贈我掌門之位，他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真像評書講的那樣，權迷心竅，貪圖利益，僞裝十年隻為奪他掌門之位？”

這是隻有師兄能答的問題，評書講得挺真的，假如他這十年的乖巧都是僞裝，假如就是為了騙這個掌門之位呢？

花月：“你真聽我說？這隻有南璧本人才知道吧？”

江雪定定看着花月。

明擺着是把他們當成一個人。

花月不置可否，笑了笑：“那我說，是為了讓你随心所欲。”

就為了？讓他随心所欲。

“可以回頭了嗎？”

江雪微歎了口氣，依言回頭。

他身後所行之處，千丈水域燃起幽幽藍火，青藍的光跳動，宛若月下螢火，水潭倒影漆黑的天，又似星河垂落。

“傳說，若能止鬼潭之水，便能見鬼燈之火。”花月說道：

“文化這關是不是也能過了？”

花月掰着手指算：“我雖然不是你的師兄，但我能做你的小弟啊～我還挺好用吧，腦子有一點，實力有一點，最重要的是，我能把你的事排在自己性命的前面，哎，我自己聽了都心動，你真不考慮嗎？”

他還惦記着這事。

雖然不知師兄為何不用真實身份，師兄要跟着他，當然可以跟着。

江雪：“報酬呢？事先聲明，沒錢。”

這是真的，下山匆忙，什麼都沒帶。

花月搖了搖扇子，狀似認真：“江掌門要不要關心我一下？”

江雪：“我确實關心你。”

花月驚訝地略微睜大了眼睛。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名不副實，無法破解鬼火潭救你，你被永遠困在這裡怎麼辦？”

這種不知何來的信任究竟從何而來？

花月的眼神忽然變得缥缈而悠遠，依然笑着，江雪卻能從中看出無盡的哀傷與深切的懷念。

“不會的，因為我知道，你能破萬千險阻，令諸邪退避。”

花月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已經逝去、無法再回來的人。

他原本幾乎已經信了花月是師兄，原因無他，實在太像。

江雪想，他大概還是誤解了。

花月不是師兄，因為師兄怎麼會透過自己看另一個人呢？

師兄最在乎的就是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