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我什麼事?”連少傑震驚。
花月半開折扇,說道:“花某一介散人,自然見不到風雲商行的當家;吳姑娘既然是私下協議,亦不便暴露身份;論方便,隻好請連公子先帶我們進去了。”
“那他呢?”連少傑指着江雪:“劍神,靈玦宗掌門,随便哪個身份都能進去吧?”
“那就更難進了。”花月搖頭歎息,眼神憂郁。
花月:“風雲商行的當家風輕,是靈玦宗内門弟子出身。”
吳秀钰不解,問道:“既然同為靈玦宗弟子,更應該迎江掌門進去才是。”
江雪心裡有了底,想想自家宗門内那一堆爛事,這位風輕想必也是個奇人。
花月看江雪了然的神情,溫和地笑了笑:“正是江掌門想的那樣。”
兩人一前一後打起了啞謎,氣氛插不進旁人。
連少傑:“把話說明白!我還不知道呢!”
花月:“世間之人拜入仙門,為求武功,求長生,求大道,但風輕不是。三百年前,風輕拜入靈玦宗,隻為求兩個字——商機。”
“靈玦宗的制品大量流入凡間,僅是近三百年的事,便始自風輕。風輕十年求道,隻為借勢。十年後風輕領命下山,憑借求學時期攢下的資源人脈,輔以靈玦宗赫赫威名,依靠靈玦宗出品的丹藥器物起家,貫通四海九州商路,建立了風輕他自己的風雲商行。”
說到這,仍是風雲商行與靈玦宗的深厚友誼。
江雪明白,該轉折了:“他想要自立,對嗎?”
花月合上折扇,肯定道:“沒錯,家業既成,就到了翻臉不認賬的時候。風雲二字風在前,是他風輕高于靈玦宗宗主雲華之意,如今風雲商行兼營百業,不願繼續向靈玦宗繳納年供,風雲商行與靈玦宗拉扯多年,将交予靈玦宗的年供定在了二成。就這二成,也是錯賬、壞賬、假賬頻出,拖欠緩交也是常事。”
“有這一層淵源在,風雲商行見靈玦宗,那是老鼠見了貓,可不敢輕易接待江掌門的。”
連少傑和吳秀钰都一副被刷新三觀的表情,沒想到世外仙宗還有如此世俗的一面!
你們靈玦宗真是萬類競發,啥人都有啊。
但若靈玦宗和風雲商行關系如此微妙……吳秀钰開始擔心自己請江雪前來,是不是一個正确的決定?
原本人請過來,她已可以松一口氣,可江雪與她有蘆葦蕩的情誼在,江掌門不像精于世故的樣子,如此草率請他見了風雲商行當家,被吃得骨頭都不剩要怎麼辦?她真的沒想坑老鄉啊!
江雪聽過花月的解釋,認真地點了點頭。
先前師父加的課業講過一些與風雲商行打交道的要點,遠不如花月講得清楚直觀,他既然要以掌門的身份見風輕,花月現在補充的這些信息剛好合适。
吳秀钰在江雪和花月兩人之間看了又看,詭異默契的相處方式讓她想到一個可能。
和愛去茶館聽書的連少傑不同,吳秀钰是第一次聽說劍神被師兄始亂終棄之事,花月剛才提及的風雲商行與靈玦宗間的往事太過詳細,立場也是完全站在靈玦宗角度上思考,天底下能知道這些情報、恰到好處出現在受了情傷的劍神身邊的人,極有可能是那位靈玦宗南璧。
雖然有始亂終棄的傳聞,但兩人之間現在相處的氛圍,簡直像蜜糖一樣拉着絲。
這是什麼情況?
吳秀钰猶豫要不要提醒一下當年在蘆葦蕩認下的弟弟,心中疑惑——
如果此人是江雪的師兄,如此疏忽僞裝,真有隐瞞身份之意嗎?
連少傑故事聽了個爽,認可了要自己帶路的活,站到朱門前中氣十足喊了一聲:“扶風連家,特來拜會,開個門啦!”
話音剛落,正門大開,左右九人,合計一十八人次第排開伏地,動作迅速地給正門前的地面覆蓋一層絹布,然後退到兩側做邀請之勢,緊接着又是左右九人,十八名鮮妍多姿的女郎手持竹籃,優雅地從竹籃中抛灑花瓣。
“江掌門,請。”
“請”字連成一片,整齊有序傳遞而說。
從兩列侍從盡頭,走出一個穿純色衣物的人,兩側均有美姬陪侍,可以看出當中之人身份貴重。
吳秀钰認得,這就是風雲商行的當家風輕,相比上次見她時換了套衣服,不如說,風輕從來不會穿兩次一樣的衣服。
他竟親自來迎接了。
“那錢已付過了的,”風輕聲音慵懶:“江掌門,請進。”
幾人在風輕安排的桌子前落座,六尺款的長桌上擺滿茶點。
風輕為江雪斟了一杯茶,說道:“與江掌門是第一次見,飲食随意了些,若不合口味,我再差人去備。”
排場挺大,美食當前,花月領着其餘兩人直接開吃。
江雪想了想,稱:“風師叔。”
風輕擺手:“當不起江掌門一句師叔,我是個生意人,叫我風掌櫃即可。”
風雲商行的當家看起來随和極了,下一刻,風輕閑話家常般提起剛才的事:“我風雲商行命名裡帶雲華宗主,分明是不忘本之意,怎麼說我僭越呢?”
“再說年供,這話說的,跟風雲商行沒把生意的尾款付給靈玦宗似的,靈玦宗在我這裡寄售物品,出師弟子來我這謀取差事,我兩家兄弟之誼,我可從未向靈玦宗要過年租,在風府門前講我風輕的壞話,膽子很大嘛。”
話音裡帶着笑,矛頭卻直指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