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升職就站錯隊,自古以來都是未解難題。
同事對她退避三尺,部長不願意管她,搭檔視她如空氣。她自帶冷場效果,不用說話,就是往那一站,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櫻川鶴子面無表情地沖好咖啡,回到工位上。
加藤何子有病例去診室了,櫻川喝了一口咖啡,看着顯示屏,她分配到的病人也快來了。
這是一個年輕男人,不打斷他的話,他能從政客的未成年情人聊到哪個超市在打折,一直說到嗓子劈叉都不會停。
櫻川鶴子面無表情地給他遞過去一杯水。
“櫻川醫生你人真好,其他醫生都嫌我啰嗦不願意聽我說話呢。”男人咕咚咕咚喝完水,笑道:“每次出任務都是一個人,沒人陪我說話,可憋死我了。”
櫻川鶴子假笑:“哪裡,您很健談。”
“是嗎?”男人眼睛一亮,“我跟你說啊,内閣新上來的石田議員,他老婆把他綠了。你知道情夫是誰嗎,哈哈,是他的私生子。”
櫻川鶴子來了點興趣,這人是她同行啊。
看她對自己的話有反應,男人說得更起勁了:“還有呢,她的女兒……”
櫻川鶴子一邊點頭一邊微笑,心中已經迅速把它們記下來了。
她的本職就是靠咒術搜集情報,“敲詐勒索”财閥政客商人。等她出去了,這些信息也許能直接拿來用呢。
最後男人是捂着嗓子、揣着潤喉糖離開診室的。
不過往往下一次他還是會來。
得益于這位話痨,原定的第二位病人換了個醫生。
收工,下班。櫻川鶴子整理好工位,向不給回應的加藤何子打了聲招呼,就坐着電梯上到地面。
現在是下午四點,地面的實驗室沒有下班。厚重鋼鐵裡冒出陣陣寒氣,櫻川鶴子搓搓胳膊往樓上走。
醫務部的員工宿舍統一建在地面二樓,電梯不能直達。櫻川鶴子關上宿舍門。
組織的财大氣粗也體現在待遇上,宿舍裡客廳和廚房具備,雖然面積不大,但卻因為是複式布局,顯得很舒展。
櫻川鶴子脫下鞋子擺在門口,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沖矢昴今天果然也給她發關心信息了,她斟酌幾句話,發了過去。
可能是因為基地信号不太好,很久都沒回複。
櫻川鶴子把手機一甩,打開電視,再睜眼時就到了上班時間。
每一天都閑到發慌。
櫻川鶴子打着哈欠坐上工位,無聊地翻看相關書籍。
社會就是這麼奇妙,她毫無專業知識,甚至她都沒有證書,也能應付得了專業性那麼強的工作。
由此可見很多人不是沒能力,隻是沒機會。
身邊的顯示屏閃了一下,櫻川鶴子點開,用簽字筆點了确認,繼續看書。
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紙頁覆上了一層陰影。她擡頭,一個人倚着隔闆在看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見她看過來,那人才說話:“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不認識他,卻記得這個聲音。
——那個給琴酒火上澆油,說她是卧底的男人。
她放下書站起來,忍住抽搐的面部肌肉,露出清澈疑惑的眼神。部長看看演得極其認真的她,再看看男人,一臉驚異:“貝利尼大人,這位是蘇格蘭大人内推的櫻川醫生。”
貝利尼:“我們是熟人,哦對了,把我的預約換成她吧。”
他轉頭又對櫻川鶴子說:“你今天應該沒預約吧。”
櫻川鶴子直率地搖頭:“有。”
貝利尼頓了一下,看向部長。部長趕忙說:“沒有,她今天沒分配到。”
她好像媽媽桑啊,櫻川鶴子在心裡吐槽着,她還能怎麼辦,隻能被迫去招待貝利尼。
隻是貝利尼一進來就自顧自地倒茶,端着茶杯晃悠,在桌子書架上摸來摸去,翻來翻去,自娛自樂得像一隻狗。
櫻川鶴子看不懂。
貝利尼一邊伸手在書櫃上摸索,一邊側頭問她:“蘇格蘭最近來找過你嗎?”
櫻川鶴子搖頭。
“果然是這樣。”貝利尼收回手,“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他,他打了波本,被琴酒罰去關禁閉了,人沒死。”
或許是她眼裡的疑惑太深,貝利尼笑了,隻是怎麼看都是在幸災樂禍:“你不知道嗎,你本來是要去行動組的,是波本調的你。”
櫻川鶴子:“……”
“安心安心,我們情報組可比行動組那群暴力分子和善多了。”貝利尼拉着凳子坐到她身邊,“這兩天沒感覺出來嗎,我們可不會像蘇格蘭那樣——你懂的。”
他朝她眨眼,卷而翹的睫毛撲閃了兩下,眼中泛着狡猾的光。紅發蓬松柔軟,濃郁到發黑,就像明知道在使壞,卻很讨喜的大狐狸。
他的身體也有着犬科的韌勁,細而挺拔的脊背,即使慵懶地扒着椅背,也有種優雅貴氣,是有着良好教育的、親切和善的形象。
這幾天前後接觸了十幾個情報組成員,雖然性格迥異,确實都人模狗樣的,很少有暴力分子。
“諸伏先生是例外,他隻是生病了。”她替蘇格蘭辯解:“能進基地心理疏導的人,不會是混混痞子。”
不知道貝利尼想搞什麼鬼,她不敢不解釋。萬一她這邊沉默,貝利尼轉頭就告訴蘇格蘭她說他是暴力分子呢。
“啊,那種家夥都有人喜歡嗎。”
貝利尼拉長聲音感慨道:“真羨慕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