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昇回到家，一打開門，家裡就彌漫着雞蛋的香氣。
聽到開門的聲音，在廚房忙碌的女人也轉過身，她面上蠟黃，布滿細細的皺紋，“回來啦，昇昇。”
女人把煮好的面條盛好兩碗放在桌上。
“姑姑，你什麼時候從醫院回來的？”
程昇的姑姑---程紅在一家康複醫院做陪護，平時都待在醫院裡，一年也隻有這個時候倆姑侄一塊回老家。
皮質沙發旁放着兩盆花籃，明天是程昇父親的忌日。
徐之恒到達江州，是江衡來接的他。
他上車就靠在後背椅上假寐。
“看你這樣子，玩的很盡興啊!”江衡看着徐之恒一臉疲倦，眼裡卻帶着光。
“簡直是荒野求生，不過也蠻有意思的。”
“你和誰？”
“沒誰。”
徐之恒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立馬坐起，他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你把程昇微信推給我呗，她還有工資沒結。”
“你和她一起去的？”
“程昇這人，還挺有意思的。”
江衡忽然開口道：“我認為你應該體驗一場戀愛。”
“和誰？你可别和我媽一樣。”
“不考慮其他，單純和你喜歡的人。”
周三，徐之恒被李曉拉去參加江州大學的校慶，李曉是江州大學外語系畢業的。
校慶還沒開始，徐之恒跟着李曉到處應酬寒暄，他站在李曉身側面對不同的人都要戴着微笑的面具，讓他有些疲憊。
他無聊得很，于是找了個借口跑出去透透氣。
這會兒，天還沒全黑，天台上除了他還有個穿着紫色禮服的女生再補妝。
許是聽到了有人來，那個女生轉過身來，竟然是程昇。
她和之前的樣子不太一樣，化着精緻的妝容，微卷的黑發别在耳後露出一對灰色的珍珠耳釘，她本來就有170cm，現下又踩着白色的高跟鞋，一身穿淡紫色的抹胸禮服，勾勒出高挑的身材。
“怎麼是你？”
“怎麼是你？”
兩個一口同聲道。
徐之恒又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程昇，有些好奇，“你怎麼穿成這樣？”
程昇邊塗口紅邊回答他，“今天不是校慶嗎？我是主持人。我有塗歪嗎？”
她說完這句話，忽然欺身向前了一步而徐之恒下意識地微微後退，空氣中有秋季的桂香還有程昇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他不自然地回答道：“你為什麼問我？”
“這裡不是隻有你嗎？”
徐之恒當真認真地看了程昇的妝，他用手輕輕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的位置，“你口紅這裡有點。”
“這裡？還是這裡。”程昇總是找不對地方。
“不是，是這裡。”徐之恒輕輕拿起程昇的手。
秋季夜寒，她的手很冰，徐之恒給她指了位置，立馬把她的手松開。
“你覺得我這麼穿奇怪嗎？”這是程昇第一次這麼穿總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他見程昇有點沮喪，開口安慰道：“你也沒有不好看。”
程昇回味了一下這句話，嘴角含笑道：“你想說我挺好看的，是不是？”
“少自作多情。我隻是說不難看而已。”
“程昇，要開始了。”一個穿着西裝的男生出來叫住她。
“我進去了。”她回答道。
那個男生出來還細心地給程昇提着後面的裙擺。
晚會開始了。
程昇站在台上，徐之恒坐在台下。這一刻的程昇，好像和他之前認識的不太一樣，他沒想到她口條這麼優秀，沒想到她控場能力這麼優秀，也沒想到她英語這麼流利，。
主持人退場後，他們站在了猩紅色的幕布後。徐之恒的位置剛好可以看見幕布後的她，他的目光從剛剛就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一直到退場。
程昇和身旁的同學交流完後面的環節，她擡眼時，湊巧和徐之恒的目光相撞。
兩人隔得很遠，下一秒，程昇忽然對他wink了一下，而徐之恒慌亂地别過了頭，理了一下衣服下擺，周圍的人都看着舞台，隻有他低着頭。
他再擡起頭時，程昇正和剛剛那個男生說話并沒有去看他，他心裡有一瞬的失落。
晚會還未結束，他就先回去了。
徐之恒回到家裡，就見到徐青青靠在沙發上臉上蓋着一張紙，他上前把張紙拿下。
“你才考59分呀！這得給你媽媽看看。”徐之恒邊看試卷邊打趣道，臉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徐青青坐好，把試卷奪過來，“你别隻看分數，你怎麼不問滿分是多少？”
“這裡不是寫着100分嗎？”
“萬一有附加題呢？”
“有嗎？”
“但沒算總分。”
“那還是呀告訴你媽。”
“等等，你為什麼不問我排第幾名？”
他對她的分數還抱有一絲希望，又問：“多少？”
“23名。”
“據我所知，你們班就25個同學吧。”
“青青，别藏了我早知道你考多少了？”徐之晴上前奪過試卷。
徐青青見狀立馬起身紅着臉把頭低下去。
“我覺得你得再找程昇補補數學。”徐之恒漫不經心地說道。
聽到要補習，徐青青立馬把頭擡起瞪着徐之恒。
“我也是這麼想的。”
徐之恒馬上接過話，“剛好我明天要去一趟他們學校，順路跟程昇說一聲。”
“舅舅，你都不站我這邊！”
他故作長輩的樣子，一臉和藹地摸摸徐青青的頭，語重心長道：“舅舅，這是為你好。”
他回到房間裡，馬上就拿出手機想告訴程昇這件事情，他在微信界面上已經編輯好文字了，他擡眼就見面前的玻璃窗上印着自己的欣喜的眼神後藏不住的笑容。
“我什麼要笑呀？”他喃喃道。
他忽然想起剛剛一瞬間的電流，他忽然捂住胸口，臉上露出驚慌的表情，“不可能，不可能。”
最後，那條短信，他還是沒有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