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其他人都回去了,林益明下午的航班打算出國旅遊。徐之恒沒有去,他要陪他奶奶在寺廟裡住幾天,老人家有個習慣,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在慶華寺小住幾天,誦經,吃齋飯,抄佛經。
離别時,李曉讓他在寺廟的這幾天,靜靜心,理理心,清清心。
她們走後,他奶奶還讓他把手機上交,美其名曰‘靜心’。
夜幕降臨,寺廟一片寂靜,山野漆黑,唯有屋内亮着燈光。
徐之恒在房間裡練毛筆字。
安靜的環境,更讓人心緒雜亂無解。
他想起了程昇早上錯開的視線,最後腦海裡隻剩下岑涔的那句‘你們相愛嗎’。
隻是他握着毛筆的手許久未落下,濃墨就已經滴在在了紙上變成了黑色的印迹。他沒有去更換新的一張,而是迫使自己平靜。
最後在紙上,一撇一捺寫下,‘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
幾行字簡簡單單,意思明了,隻是難以體悟。
徐之恒從小他奶奶就讓他抄《道德經》,《金剛經》。
字裡行間,奧妙不窮。
隻是他不懂,過去不懂,現在仍是不懂。他不信佛,不信道,隻信事事人為。
但如今,他希望有人能給他一個答案。
他盯着這行字,久久發呆直到一陣敲門聲,他才回過神。
“進來。”
他奶奶推門而入,老人家露出慈愛的微笑,拄着拐杖緩緩走向他。
“在寫什麼呢?”
她走到他身邊,拿起徐之恒剛剛寫的字,仔細端詳後放下,“你心中不靜呀。”
他被說中了,慚愧地低下了頭。
老人家溫聲開口道:“這句話是說無論何時,我們的心是無法控制的,因此我們應該放下執念,專注當下。”
他眼中劃過一抹苦澀,輕笑了一聲,“隻是執念哪有那麼好放下。”
“你是希望那個人愛你,所求于她,執着于此,才難以放下。是你有心于她,就不要将自己困在等待的牢籠裡。”
“可是。”
下一句,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來掩飾自己的不确定。
“萬事無愧于心。”
徐之恒的視線久久凝望在那行字上,過了很久,他才露出了然的微笑,“我懂了,奶奶。”
周一,一切如常。
一樓等待電梯的人群還是和以往一樣多,隻是這一次大家都拿着手機低頭私語。
程昇走進後,旁邊的同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而後放下手機。
電梯到達樓層後,一群人蜂擁而出,她是最後一個出去的。
她出了電梯,走向工位的方向,身後響起一個陌生的男聲,語調間帶着不會好意的笑意和嘲諷,“sunshine。”
很久沒有人叫過這個名字了,她腳步頓住,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不過她沒有回頭去尋找,而是加快腳步走向工作區。
平時積極和她打招呼的同事Cindy,今天看見她也是意味深長地看向她甚至沒有和她打招呼。
她坐會辦公室裡,手機裡是應霖給她發的網站。她點開去看文章裡字裡行間充滿嘲諷,用詞誇張地描述着那段過往。
‘揭露假白富美真心機女,大學期間是高檔會所的買酒女勾引富二代,成功上位,懷孕後踹了富二代要了高昂的分手費。
從此開始僞裝成富二代白富美,事業連連高升。
近日再次使用老手段,沒想到仙人跳失敗。于是,捏造甲方性侵将其暴打,甲方還進了局子。自己美美隐身。’
文末還有她之前在‘MOON’的工作牌和她之前上班時模糊的背影。
文章下面是今早7點發出的,點擊率已經過千了,下面更有上百條的評論。
“我們公司還有這麼個牛人!!”
“是不是市場部那位??深得皇太後的歡心!!”
“人家大學期間就對人生有如此清晰的規劃了,是不是除了學曆其他都是假的!!”
“我好像知道仙人跳的男方是誰了,好想知道那個富二代誰是??”
前幾天,程昇是怕過被揭露的難堪和羞赧,可但全部都公之于衆時,她心中隻有滑稽可笑的釋然。
于是,她關掉頁面,她和應霖的聊天界面是他不停地詢問真的假的。
她回了一句,“半真半假,對方是富三代。”
程昇一上午都在辦公室處理工作,沒看手機,不用看手機裡都是來八卦的。
馬上要到飯點了,她去了趟洗手間,隔間外傳來耳熟的女聲。
“那真是程昇呀,所以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喽。”
“就是她,我表姐是她們一屆的,她說程昇根本不是白富美,以前上學天天兼職。”
“她剛進公司,填的地址就是華悅府,我還以為是買的,沒想到是租的。”
“租也很貴的好不好,人家可是下血本的,大學期間就經過專業培訓,哈哈哈。”
“之前那些大項目不會都靠那種途徑吧,畢竟人家專業出身呀!”
“那個仙人跳是不是之前那個徐總,聽說她們在上海出差是發生了點事。”
“不是,我聽過是華億的李總吧。”
話音結束是刺耳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