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溋抱住她，高興得晃晃悠悠：“為什麼要拒絕？這是天底下最好的事，傻子才會拒絕！”

“我們要去哪裡？出海嗎？我們找一艘大船出海好不好？看看海上有什麼，海那邊有什麼。關外也有許多好風光，從前都是騎着戰馬過，從不曾停下來，這回我和師尊一起去看看好嗎？還有江南……”

他暢想将來，笑容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半道撞上行人，高興得和人家說對不起。

很多人在放河燈，慶祝仙京即将解封，也為逝去的人送一程。幽幽小船，順着流水飄向遠處。李溋也買了兩個河燈：“師尊要不要放？”

山月道：“我沒有願望，你放吧。”

李溋想了想，笑道：“我的願望剛剛實現了，還願吧。”

他把河燈放入水中，山月說不放，卻彎腰放了另一隻河燈。李溋擡頭：“師尊？”

“我也還願。”她摸了摸李溋的發頂：“順便送一送師尊。”

李溋道：“一條小船可以承載那麼多事？”

山月笑道：“寄托罷了。”

二人閉上眼睛祈禱，山月心想：“關于李溋的身世，往後慢慢與他說。他的親生父母大概不在了，但還可以找一找家鄉。師兄，你早點投胎，不要橫插一腳。”

一旁的李溋同樣心猿意馬，心道：“師尊怒斥師徒戀，那是針對白令海又不是自己，她問自己要不要雙修，又帶自己走，這與私奔有何區别？一定是礙于戒律，不好明說，來日方長，往後慢慢與她表面心意好！”

那兩隻河燈忽然背上好多願望，吃水都比别的深。

随着壓鬼陣慢慢清理，仙京壓抑的氣氛一掃而空。玄天寺挖出了苦主真正的屍骨，至此，仙京迷霧案破解。解封時，姜麟送了好些東西過來，回的信比山月寄出去的長三倍。

破案的修士被陛下召見賞賜，少年們離宮後，又在熹金樓大擺筵席。明真跑去湊熱鬧，回來後道：“他們沒有見到陛下，隻見了太子殿下。殿下誇獎之餘，還讓他們好好備考玉匣宮，切！誰說朝廷不信任咱們！”

山月往後瞥了眼，李溋咬着筆，坐沒坐相，正鑽研靈中境輿地圖。

她把弟子們叫過來。

“今日不上課，說三件重要的事。”衆弟子圍着她，山月道：“這次下山，除祟是借口，實則是為了尋找神碑。”

弟子們面面相觑，明真道：“神碑不是在玉匣宮麼？”

山月搖頭道：“地震之後，神碑離開了萬神窟，全部。他們在萬神窟并非安養，而是析出靈力反哺大地。這個過程極為痛苦，好比囚徒受困，日夜受刑。”

衆人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真相，全都驚訝道：“師尊，您說的是真的？”

山月：“先輩們自願獻祭，被封入石棺制成神碑。為師與掌門的歸宿，也該在那，甚至千百年後的你們也是。可我今日得知，此術有違天道。

“神碑在地震那晚脫離了萬神窟，先前我與掌門都以為大災将近，如今看來，這是先輩們給予我們的改正機會。所以，找到神碑，将他們超度好好送去輪回井才是正事。

“此事關乎玉匣宮聲譽，大地靈氣牽連術法強盛、修士修為，更關乎靈中境的國運。你們都知道透露出去的嚴重性。”

說到這裡，她看向舒言揚。提到國運時，舒言揚眉心微蹙。

山月：“你們都長大了，可以獨當一面。玉匣宮早晚會交給你們。為師希望你們能以此為戒，往後多加慎重。”

衆弟子紛紛保證，不會透露半個字。他們從小上山，身家和玉匣宮綁在一起，深知此事厲害之處。女仙道：“這麼說……不是李師弟毀的神窟麼？”

衆人齊齊看向李溋，山月笑道：“也算歪打正着，所以為師免了他的處置。阿溋，言揚，你們倆跪下。”

李溋和舒言揚對視一眼，跪下正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