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道:“你二人因靈劍谷召劍,産生誤會,此事我未給過明确的處置。今日說清,免得日後再有紛争。未銘劍乃李溋本命劍,當年,是靈劍谷出錯。我未曾将他逐出師門,他依然是穹頂首徒。”
其實靈劍谷怎麼可能出錯,衆人心中都清楚,李溋尤其清楚。可師尊會為他正名,隻要有這一點,是誰的錯已經不重要了。他愣了很久,才道:“弟子李溋,多謝師尊。”
長折扇輕輕敲了敲肩頭:“都起來,往後不要欺負師弟。”
李溋抿嘴,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弟子領命。”
明真氣如老牛:“師尊!他肯定會欺負死我們!”
李溋道:“他?”
明真咬牙切齒:“師!兄!”
幾個弟子最多互相讨厭,沒有深仇大恨,除了……山月看向舒言揚:“言揚,該你負責的事情還是你負責。他回歸師門,但不回玉匣宮。”
這意思是不會跟他争什麼,舒言揚一貫八面玲珑,今日卻沒有說什麼,隻道了聲是。明真道:“那他……師兄去哪?”
山月:“這是我要說的第三件事。我的靈力日漸低微,打算遠行靜修,自此不再幹涉玉匣宮事物。”
明真道:“什麼?!師尊您要離開我們!”
山月:“我随師兄入門,到如今已有兩千年,夠長了。你們不用不舍,修行之人壽數恒長,說不定哪天,還會在天地間相見,我也會回來看望你們。”
女仙道:“師尊,師兄陪你去嗎?我也想跟您走。”
女仙在玉匣宮的時間久,和山月最親近,滿目不舍,山月摸摸她的臉:“玉匣宮的陣法書都看完了?古籍殘本修了多少?你不是想找到更多古籍,前朝上清派有很多,都在宮中。回頭,師尊給你要過來,夠你研究很久。”
女仙哽咽得應了聲,山月看向屈長離:“長離,掌門天天和我鬧,說她要卸任。一直以來,我都屬意你接手玉匣宮,往後跟着掌門和雲亭好好學,知道嗎?”
屈長離平時冷冷淡淡,獨來獨往。臉上常年沒有表情,此時眼眶微紅,她不會說話,點頭道:“我知道了,師尊。”
山月又囑咐過其他弟子,說完道:“放心,處理好神碑我再走,不給你們留下後患。女仙,回去之後和掌門一起,把所有違背人倫天理的術法整理出來。凡記錄在冊的,誰都不可碰,誰用,誰是邪修。”
一旦定為邪修,會遭到整個修仙界圍剿。衆人道:“弟子謹記。”
明真哭得臉都花了,一把鼻涕一把眼道:“我閑得很,我也去!”
山月道:“是為師布置的課業太少?”
明真很沒出息地改口,說好像也挺忙。山月道:“平時讓你們出去曆練,一個個跟逃難一樣,巴不得沒我看着。都别苦着臉了,我是出門又不是死了。”
李溋急道:“師尊!”
其他人也讓她别瞎說,這大概是他和衆人最團結的一次。
交代完,山月讓衆人散了。舒言揚卻忽然跪下:“師尊。弟子有一件要緊的事,本該私下問師尊,不過師尊對我們坦誠相待,又要帶着師兄離開。我覺得,我該把這件事放在台面上,以解心中困惑。”
山月:“你說。”
舒言揚:“我朝太子殿下厚待俘虜,唯獨屠了巫族。聽聞,巫族曾用詭異圍殺殿下,殿下不甚落入陷阱,遭萬箭穿心。巫族又搶走其屍身,可後來,殿下突然出現在穆王帳外,箭傷無端自愈,起死回生……”
銅爐裡的炭噼啪一聲炸開,竹簾無風自動。
水榭裡充斥着詭異的沉默,良久,明真忍不住道:“師兄,你在說什麼……什麼屍身?太子殿下好好活着,什麼時候被萬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