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是幾個親王,燕親王單刀直入,質問道:“臣請問娘娘,我朝太子殿下,究竟是不是這位!”
聞言,山月心裡驟然一驚。剛剛恢複的身子骨,被寒氣狠狠咬了一口,差點搖搖欲墜。
皇帝正期待着太上皇的好日子,突然來了這麼一出,愠怒道:“你們無诏擅闖,嘴裡又胡說什麼!”
燕親王與衆人跪下:“陛下病體初愈,若不是此事過于駭人!且有關國本,臣怎敢觸怒天顔!”
皇帝見他不像玩笑,驚疑道:“什麼事你說……”
燕親王深吸一口氣道:“十九年前,玉匣宮預言陛下首子命格兇煞、刑克六親,當投入火鼎祭天。皇後心疼幼子,找來差不多大小的嬰兒換了皇子!請問皇後,有沒有這件事?!”
這些話一字一句砸在衆人腦子裡,皇後瞬間失神,居然說不出話。見事态不對,山月輕聲道:“皇後。”
她盯着皇後,一字一句道:“燕親王在問你,可有此事?”
皇後總算反應過來:“當年将阿溋祭天……本宮日夜都做噩夢,好在天道憐憫幼子,降下天光免了他的大劫,否則本宮……本宮随他一同去也罷!四弟,你何苦揭本宮傷疤……”
山月稍稍松了口氣,皇帝聽了這些話,心裡的懷疑稍減。可是他把皇後的猶豫看在眼裡,若這件事子虛烏有,皇後為何緊張?
保險起見,皇帝道:“平白無故污蔑皇後和太子,究竟什麼緣由?”
燕親王道:“陛下,臣帶了一位知情人!請陛下準許她入殿!”
皇帝一招手,殿外走入一個婦人。那婦人約莫四十,面上有一道很深的疤,跪在地方瑟瑟發抖。
燕親王道:“陛下,您或許認得此人。”
皇帝眯起眼睛,片刻後忽然大驚,對那婦人道:“你……你上前來!”他很仔細地看着婦人:“泉織?!你不是病逝了嗎?”
此人是皇後的陪嫁泉織,泉織叩首道:“奴自願毀去容貌,随小皇子出宮,照看他長大……”
皇帝:“小皇子?”
他下意識看向李溋,山月同樣回頭,這是她最擔心的事,她想過很多遍告訴李溋後他會是什麼反應,十幾年為他人做嫁衣,這樣的事誰受得了?傷心難過,崩潰絕望都不為過。
但李溋一派淡定,似乎此事與他無關一般,還沒有自己甩開他的手時慌張。見山月看他,還讨好般笑了笑,上前一步擋在山月身前,似乎不想讓此地亂噴的狗血濺到師尊。
抛去幼時的不如意,後來的李溋一直是天之驕子,習慣了在大事面前淡然處之。
可這個樣子,更讓山月揪心。她預見到某些沒得妥善處理的傷口,正在朝不可控的方向撕開。
泉織叩首道:“娘娘自知道腹中皇子出生就會被祭天,日日以淚洗面。某一日,她忽然讓奴尋一個孕婦進宮,細心照料隻等生産。奴以為那是娘娘故交,誰曾想,那婦人産子後,娘娘又叫我将嬰兒抱來,和小皇子的襁褓互換!”
燕親王道:“那個産子婦人呢?”
泉織道:“那婦人難産死了……剛生産的女子,腹部依然隆起。奴謊稱她是個偷情的宮女……瞞不住了私自打胎,孩子胎死腹中,暴斃而亡,讓人拖出去燒了……”
殿内一片安靜,皇帝登基之後,一切事物教給宰相,後來又全部交給李溋,一時間竟然六神無主,下意識問李溋怎麼辦。可腦中反應過來,他是此事的當事人。
六神無主的時候,一直沉默的李溋淡然道:“皇叔在紫薇殿受了什麼刺激,憑一家之言,也敢污蔑孤。你說孤不是皇子,那誰是?”
燕親王道:“此人,正是月師祖大弟子。”
李溋道:“孤便是師尊的大弟子啊。”
燕親王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是被你搶了位置的那一位,衛國夫人名義上的兒子,舒言揚。”
聞言,李溋像是想到什麼一般,臉上閃過疑慮。
燕親王道:“泉織在衛國夫人身邊,衛國夫人是娘娘親姐姐,娘娘出事于她有什麼好處?!可見所言非虛!臣也不會憑一家之言,就敢領着兄弟們闖宮,此事,還要感謝月仙尊!”
山月心裡翻湧,面上卻不顯露,淡然一笑:“怎麼又與我有關?”
站在燕親王身邊的怡親王道:“若不是月仙尊帶我等請神,有幸窺得太祖天顔,我等也不會發現這等驚天秘事!”
“那日太祖神降前,我等從香中窺見了災難。洪水漫天,蝗蟲肆虐!而這些災難的中心,正是皇後換子的前因後果!我等見了,受驚之下亂了神色。當時,那位舒公子也在場,他事後回憶,又結合養母對他的态度,推測自己才是真皇子!”
原來如此,怪不得在紫薇殿恨不得殺了對方的兩個人,現在猶如同盟。居然把看到的兇案說成皇後換子,虧他們想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