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雲亭傷得不輕，他好似乎看不見任何人，徑直沖進肅離殿，同行而來的李溋盯着山月手裡的劍，不可置信道：“那是玄鶴劍？”

山月輕輕吸了口氣，從這一瞬開始，她再不是山月了。

“太子殿下，久仰。”

李溋依然盯着玄鶴，重複道：“那是玄鶴劍？”

山月豎起玄鶴，雙指滑過劍身：“月仙尊好強，我差點載在她手裡。”

李溋抽出人皇劍，劍指山月：“她在哪！”

山月道：“打赢了我就告訴你！”

兩道劍芒相撞，李溋是她一手教出來，二人劍風極像，李溋帶兵多年，劍上殺氣更重，也因為太重，沒有山月靈巧，久久不占上風，山月訓斥道：“手上太慢！出劍猶豫！心事太多！太子殿下，你出師沒有？”

她笑了聲：“現在也沒機會出師了。”

聽了這話，他的劍更不穩，被玄鶴抓到空隙，一劍刺入肩膀！他忍着劇痛格擋開，血花四濺中，山月斥道：“還敢分心！”

她根本不給李溋喘息的機會，玄鶴說刺就刺！李溋心系山月，無法專心就無法招架，前胸後背接連被刺！

“沒力氣了？”山月一腳踩在他臉上，看着他渾身的傷道：“其實你還有機會，你師尊是我的手下敗将，你打赢我，也算出師了！”

人皇劍被擊飛，李溋拼命去夠，卻怎麼也夠不到，山月道：“喲，好傷心啊，靈中境仙門不涉王權，王權同樣不涉仙門。你何必摻合進來，回仙京繼位，做你的太平天子不好嗎？”

李溋艱難道：“你攪得天下大亂……哪來太平？！”

終于，他召回人皇，劈退山月，師徒二人接連過招，每一劍都是殺招！李溋殺紅了眼，完全失去理智，一面出劍一面質問山月在哪，分心的後果，就是他第四次被擊飛，狠狠砸在地上！

他咳出一口血，再也站不起來，山月失望道：“你瞧瞧你，下不了狠手又不能專心，這就是月仙尊教出來的弟子？太叫人失望了。”

李溋拽着她的衣角：“她……她到底在哪……”

山月看着他，心想是時候了，道：“她被我做成神碑了呀，你們仙門不是最喜歡把人做成神碑？”

李溋聞言，忽然不動了，玄鶴劍抵在頸側也不動，劍鋒再用力一點，就會割開他的喉嚨，他卻仿若赴死一般。山月握着劍，她的手有些抖，也快握不住玄鶴，她拼命克制着，手腕一轉，結束李溋性命！

就是這時，一道光突兀亮起，刺得山月極速後退李溋也在此時躍起，人皇劍迎面刺來，玄鶴同時刺過去，兩劍相撞，隻聽噗嗤一聲，玄鶴劍劃破李溋肩頭，而人皇劍，刺中了白月教主的心髒。

“成了嗎？”

成了吧……

倒下去的時候，山月看着李溋摸出腕上的青藍珠，那是她給她的護身玉。他把青藍珠放回懷裡，奔進大殿去找不存在的自己。停止跳動的心開始痛，她想，好像對他太殘忍了……

世間沒有第二個靈泉，山月與靈中境同壽，她本身，就是第二個靈泉。身上的靈析出，正在回歸大地，如果李溋把她挂起來曝屍，那析出的效果更好點，要是大卸八塊也一樣。

萬一他揭開面具，發現真相怎麼辦？那也沒辦法，他在這裡找不到自己，會去乘風台。她留了信，李溋那麼聰明，一定能猜出一切，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山月漸漸平靜，不知過了多久，感覺飄了起來，漫無目的、不受控制，不知道會飄到哪裡。偶爾感覺熱，偶爾感覺冷，但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任何感覺。

好像過了幾千年。

＊

山月睜開眼睛。

她坐起來，呆呆看着眼前的一畝三分地，許久才擡頭看身周。她躺在一張榻上，榻邊放着茶幾水壺，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物件。又大又空，一片虛無。她不是來找李溋的嗎？這裡是哪裡？她看了眼手腕上的紅線，還在。

山月站起來，正要四處找找，一個驚喜的聲音叫住她：“師叔！你醒了！”

山月回頭，看見對方後道：“姜……姜麟？”

她不可置信般念着這個名字，眼淚忍不住流，一下子抱住姜麟，姜麟拍着她的背安慰：“你怎麼也下來了，感覺怎麼樣？”

“也？”山月消化她這個字的意思，松開手問道：“你……是哪個姜麟？”

“哪個？”姜麟眨了眨眼睛：“我還能是哪個？咦，師叔，你是不是想起從前了？”

山月不确定般點了點頭，姜麟道：“我是完整的姜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