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小院裡花開得正好,一名老太太躺在屋檐的搖椅上,像是感受到他的視線,老太太睜開眼看着他,是奶奶的模樣。
“小景,過來。”老太太朝正站門口的鄧嘉景招手。
鄧嘉景打量了一下周圍,十分眼熟的地方。
搖椅上的奶奶招手半天沒等到鄧嘉景,又叫了一聲,“小景,幹嘛呢,奶奶這兒來。”
鄧嘉景挪了挪步子,朝前走了兩步。想起來了,是表奶奶家,小學時候奶奶帶他到這個村子裡來住過一段時間。
“奶奶?”鄧嘉景沖那個方向叫了一聲。
“哎,可不就是奶奶嘛。”老太太笑了笑,“過來我瞧瞧你。”
鄧嘉景瞬間熱淚盈眶,卻感知不到淚水,他跑向奶奶的位置。老太太這時已經坐起來了,鄧嘉景跪在地上,上身伏在她的腿上,他知道,奶奶的手正在一下一下撫着他的背脊。
“我們小景生病了啊。”奶奶說,“都快成小火球了。”
鄧嘉景想說,奶奶我好想你,奶奶我其實一點都不想自己在家,但他無法開口。
“小景已經是大孩子了,要學會照顧自己。”奶奶恨鐵不成鋼,“你爸真不是個好東西!”
鄧嘉景一下被逗笑了,他擡頭說,“哪有你這樣說自己兒子的啊。”罷了,奶奶又捏捏他的臉,“誰讓他不關心我乖孫。”
鄧嘉景知道自己在做夢了,身體沒有痛感。他意識到自己快醒了,想竭力忘掉自己在做夢這件事。
“奶奶我想你了。”鄧嘉景終于說出口。
夢醒了,他的意識卻模糊起來,腦子裡一片混沌,眼皮沉得跟吊了幾斤鐵一樣。
鄧嘉景試着轉身,渾身也酸軟的厲害。
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手掌滑過臉頰處,碰到一片濕潤。額頭比手心還要燙一些,鄧嘉景睜眼,卧室和昨天沒什麼區别,陽光照在書桌,筆筒裡的鋼筆頭閃着亮光。
鄧嘉景用力眨了幾下眼睛,緩慢地坐起來。
僵坐幾分鐘後,他發現那種酸軟無力的感覺還未消散,他摸出手機看時間。
竟然已經一點了。
一覺睡了近十小時,鄧嘉景,你的睡眠質量真是有所長進了。
但這件事卻沒讓他多開心,因為太疲憊了,睡了這麼久還很疲憊,不如不睡。于是又躺回床上,看許楠給他發來的消息。
許楠今天早班,下午四點左右就可以下班了,晚班的話得晚上八點才能走。
[許楠]:?你在幹什麼
最新一條消息是許楠十二點發來的。
鄧嘉景回:剛睡醒,還很困。
回完他又閉上眼緩了緩,再聽到消息提示音時他才睜眼。
[許楠]:我靠,我都幹一上午的活兒了。
[許楠]:你幾點睡的?偷牛去了?
他還真不記得昨晚幾點睡的了,突然想到什麼,鄧嘉景點開傳輸助手,看了眼淩晨傳圖的時間。
鄧嘉景翻了個身,才回許楠:兩點過,畫了張圖。
發完消息他回到傳輸助手點擊轉發,将圖發給許楠。
[許楠]:我靠,你多久沒這麼純粹的畫畫了?
多久?
從去年黎肖拉他做遊戲開始,他就沒純粹的畫過畫了,每次畫的、建的都是跟遊戲有關的。他還很愛鑽牛角尖,經常因為一條線沒畫好而折騰近一小時。
很快,許楠的電話就來了。
鄧嘉景剛按下接聽,那邊一連串話就出來了,“你這畫看着好溫馨,但是你為什麼那麼晚才睡?又失眠?怎麼回事啊?”
“en,”鄧嘉景開口才發現自己嗓子也疼得厲害,“昨晚,太閑ne。”
他的聲音沙啞,像生了層鏽,隔着手機更是失真,說那麼幾個字就開始咳嗽。
“你這聲音是怎麼回事啊!鼻音邊音都不分了!”許楠驚呼。
鄧嘉景将手機拿遠了一些,再次嘗試開口,他幾乎是用氣音說的,“我,好像,感冒。”
說一兩個字嗓子就會發幹,鄧嘉景隻能一個詞一個詞地往外冒,聽得許楠焦急。
“大哥你别說話了!”許楠誠懇地說,“您給我打字吧,你這嗓子說話真不知道是折磨自己還是折磨我。”
“你怎麼個情況和我講一下,我給你看看。”
鄧嘉景縮小通話界面,給許楠打字:昨天淋了會兒雨,回來洗了熱水澡,太閑了想睡覺睡不着,想起去年在公園拍的那張照片,就起床畫畫了,畫完煮了個餃子吃,然後睡了,才醒。
點擊發送。
許楠那邊念了幾個關鍵詞,“你去量個體溫啊,再喝點熱水。”
“好。”
“家裡有藥吧?”許楠問,“如果沒有的話我下班了給你帶回來。”
鄧嘉景想了想,家裡好像沒有。這幾年他生病都在學校,去的校醫室,家裡好像沒什麼藥,酒精噴霧都是許楠帶來的。
[景]:沒,我先去量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