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她阿娘也走了,隻剩她孤家寡人了。
她隻覺着阿娘說的實在太委婉了些,她一直都沒能明白怎樣才算喜歡一個人。
“其實我也不明白,可能得等我真正心悅一個人,方能告訴你答案吧。”秦源苦笑着答道。
娜亞有些氣餒地坐了回去,但下一秒嘴角又彎了彎:他的意思不就是并未心悅于人過嘛!
不對!他之前說有心上人,現在又說沒有,必定是有一次在騙她!
“那她為何看不上你呢?”
“這……”他面色尴尬,躊躇片刻方道:“她說隻覺着我是兄長,而且她也并不覺得我對她有意,不過是對她有愧,經年日久連自己都分不清了。”
可為何對她有愧,他卻不肯再細說了,隻道是已經過去了的舊事,一切于他而言隻是一場誤會。
勉勉強強信他三分,娜亞明白再深的今日也挖不出來了,或許日後想知道也隻能從林娘子處入手。
算是滿意他的配合,她從懷中掏出了一樣物件,遞給了眼前人。
“用水吞服,三日一粒,盒中藥丸服用後,你的内力也就會逐漸恢複了。”
她特地算好了時日,眼下已到兩月,不久後他的迷藥便會自己解除,這時假裝給他解藥剛剛好。
至于這“解藥”嘛,則是從前漢醫給她小日子期間補氣血的藥,因着不想驚動了旁人,又得尋個像模像樣的解藥,她身邊便隻剩這個了。
反正是用來補氣血的,男子女子……應當沒有什麼分别吧。
不大确定的女王,特地吩咐将從前每日一粒的頻率,拉長到三日一粒,就怕他吃出什麼不對勁來。
“解藥?”秦源接過藥盒,打開後晃動着盒子,仔細觀察着每一粒藥丸。
“對…對啊,讓你恢複内力的解藥。”娜亞确實有些心虛,“難道你還信不過我嗎,是覺得我還會給你下藥?”但她很自然地轉開了話題。
“那倒不至于。”
“啪”的一聲,他合上了蓋子,将藥盒擺在了桌子的正中央。
“我會按時服用的,然後好生等着内力恢複,才好正式任職你的近身侍衛。等上任之後,一年之期再開始算吧,這些時日都是附贈的,如何?”
她明白他是指近來訓練其他侍衛的事情,很是爽快地應下了。
臨走之際,屋外起了風,下起了星星點點的雨滴。
“還是再等等吧,你風寒才剛好,若是又着了風,怕是又得頭疼。”秦源開口留人,果然就将人留下了。
不過這時辰天色更熱了些,他本就流了些汗,現在更覺着身上粘膩,便告罪去了側屋梳洗。
夏天的洛南天氣是最不穩定的,時而一整月也不見一滴雨,時而一下便是一整日,全憑老天爺的心情。
前些時日都是幹熱的天氣,分到小院的水也一日少過一日。除掉每日飲用的部分,剩下的也隻能沾濕布略擦擦了。
正當他褪下上半身的衣衫,拿着濕布擦拭之時,卻發現有人正倚在門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王上,請自重。”他隻是瞥了一眼,然後正經地勸道。
“你明知咱們的規矩,還特地喚我王上,難道是想與我親近卻不好言說,用這般迂回的手段來達成目的?”娜亞的目光始終落在他的身上,沒有移開半分。
她早就知曉他身量高,但直視他坦誠的身材,還是不由得驚訝。
少年郎們已經練得很是出色,但他們從未真正面臨過生死,自然不會如他一般有滿背的傷痕。
各異的傷口早就結痂掉落,但疤痕卻永久留在了他的身上——猙獰到揪心。
“大初不是有治療疤痕的聖手嘛,臨安王此前那般可怖的傷痕,如今應當也難見蹤影,你不也是皇親國戚,怎麼會這樣?”她低聲問道。
“他倒不是自個兒愛美,隻是怕林娘子心疼罷了。我從前在淩羽衛待了多年,日日新傷添舊傷,何必多此一舉,就算花大力氣除了反正還會再有。”
秦源旁若無人地繼續擦洗,随意地答着她的問題。
“可你已經不在淩羽衛了,我去給阿沐寫信,讓她把方子寄來。”言罷,娜亞打算轉身就走。
“不必了,都是經年的疤痕了,去不掉了。”他将人又喚了回來,“你若是嫌棄的話,就先回正屋吧,等我換身衣裳便回去。”
她沒離開,隻是一步步地走近了,直至站到他身側。
輕觸到後背自肩頭到後腰的猙獰傷痕,她隻是問道:“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