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們依舊一動不動,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
諒是再遲鈍的人,也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平日裡言聽計從的手下,忽然裝聾作啞了起來。
可還沒等二王子繼續怒斥,“二王妃”葉琴已經趕到了。
“殿下怎麼發這麼大的火?”她不緊不慢地問道。
他斜眼瞧着手下和這個名義上的王妃,面色凜然。
“若不是你,我還會在這鬼地方?”他冷嘲熱諷地答道。
她莞爾一笑,毫不留情地揭穿道:“殿下哪裡的話,當初要來羅格也是殿下主動請纓,謝公子可沒想勞動殿下大駕。”
“我父王已經被囚禁在謝府多年,兄長也被害得不良于行。除了我,你們還有别的選擇嗎?”二王子極其厭煩這群表裡不一的人,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
“你們想要提莫,拿去就好了!我們父子三人的性命,早就捏在他手裡了。來之前信誓旦旦地跟我說,城中有人接應,有密道可供逃離——人呢?密道呢?”
他一步步向前迫近葉琴,面目猙獰地質問着。
可她的眼中,卻隻有見他垂死掙紮的不耐。“你來之前便應該知曉,這是一條不歸路。你明明決定了用自己的性命,換大王子與王上的性命,可臨了了又作出這一副模樣給誰看?”
這番話如同一盆涼水,徹底澆熄了即将燃燒的二王子。沒錯,他自然是知曉謝公子的目的的。
隻是人到絕處,總會抱着些許不切實際的期盼。但當初他闖進謝府時的話,他也并未忘記:
“我兄長身有殘疾,外人看來是登不上這個王位的。你們不如選我,提莫名義上唯一健全的王子。”
當一國的繼承人客死他鄉,以舉國之力開戰複仇,自然也是理所應當。
隻是當時愣神片刻的謝公子,給了他絕處中的希望,告訴他羅格有提莫的暗探,洛南城中則有一條密道可供他逃離。
二王子不知道謝賀禮為何要放他一條生路,畢竟他們也算得上是生死仇敵。但抱着一絲希望,他還是帶隊來了羅格。
現在他明白了,這不是放他一條生路,而是在蒙蔽了雙眼、深陷黑暗絕境的人跟前,給了一星半點的微光,指引着他用盡一切辦法到達别人想讓他到達的地方。
不過是想讓盡心盡力地辦好差事罷了。而刻意瞞着他密道暴露之事,也是怕他半途而廢。
“葉琴,人在做天在看,我們斯庫羅家族已經被你們屠的隻剩我們父子三人了,也不會再有下一個子嗣。對你們而言,我父王和兄長沒有半點威脅!記住你們承諾過的事情,保他們一世安甯!”
二王子從手下身上随手拔出一把劍,橫在了自己頸邊,絕望地道。
原本不耐的葉琴也收整了神情,行了提莫大禮,道:“二王子吩咐,我等謹記于心。”
得了這句承諾,他釋然地笑了。
這一生,他颠沛流離,命運多舛。雖身為一國王子,卻從未過過什麼好日子。
不過他對得住天地、父母兄長,唯獨對不起那個毅然從月湖中将他救起的姑娘。
“混小子,别人不知道以為你不慎落水,我可是清清楚楚地瞧見你是自個兒跳進去的。人這一輩子可長可短,但若是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的話,再長的日子也比不過勇敢的一日。”
她以為他那時還在昏迷,可他已然醒了,隻是不知該如何面對衆人裝睡而已。
這句話他記了許多年,不知多少次覺着再也熬不過去的時候,就靠着這句話撐了過去。
今日若是真的自盡了,那不是為父兄的悲壯,而是逃避的懦弱。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這麼幹。
在所有人垂首行提莫大禮,等他引頸自戮的瞬間時。二王子突然暴起,一連刺瞎了幾人的雙眼,教他們捂着眼睛痛呼。
“來人,送送二王子!”怒極的葉琴高聲喊道,隻是這個聲音引起了外頭的注意,出現了些許聲響。
專注于眼前“叛徒”的她,自然沒有注意到外面微小的動靜。隻是指着二王子不斷地怒斥着,吩咐手下拼命進攻。
以一敵衆,他極快地落了下風。身上出現了許多的傷口,但是他能做的就是拼了這條命,讓敵人身上的傷更重。
這般不要命的打法,讓一衆手下都有些心悸,手裡的動作也遠不如一開始順滑。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二王子已是傷痕累累,可他已經帶走了幾條性命為他墊背。
“你們來啊!來一個我殺一個,來一對我殺一雙!”血色滿身的他,豪邁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