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長魚家,和神農谷脫不開幹系。
神農谷裡叢林密布,多生迷障,人在裡邊容易迷失方向,需有它的山水圖才能行動自如,可這秘境分三個入口,分别設置世代守門的家族。
長魚家便是其中一支,傳承至今,長魚偲是當下的守門人。
要想在神農谷裡追查案子,就得從她手裡拿到山水圖,否則隻會有去無回。
“鴉九姑娘,你方才提及偲偲轉了性子,可是當真?”孟沉珂将疑惑問出口。
這話問得不合時宜,鴉九險些沒翻白眼。
不是真的,還能有假的不成?
大直男,你這樣是要在詩冕那吃苦頭的。
果然,旁邊的師徒二人臉色黑了起來,卻不想孟沉珂在袁青霜跟前蹲下身子,一臉嚴肅道:“偲偲原本不是這樣的人,隻是多年過去,孟某也說不清楚她究竟如何。”
“真是她傷害袁兄弟,我便一同去讨個說法,”他拍了拍肩膀示意少年趴上去,繼續道,“你若信得過孟某,就且上來。”
得了承諾的少年挑了挑眉,二話不說便攀上孟沉珂的背。沒辦法,還得下山,師父和那隻鹌鹑可撐不住他的重量。
天上的圓月高挂,四人在山林裡照應着前行。文鴉九跟在後邊細瞧少年和孟沉珂的背影,任由微風吹拂發梢。
月光傾斜之下,少年的背脊鍍了一層銀輝,宛若神祇庇護。
她想起原書作者為他寫的結局:他從未發覺,他自始至終都不是獨自一人存在于世間。
*
山腳下火把熊熊燃燒,天工山莊的人等候多時,四人一出現便被他們團團圍住。
“孟哥哥,别來無恙。”人群讓開一條路,少女款步走出,來的正是長魚偲。
她換下帶泥的紫紗裙,着一身月白襖裙,低頭莞爾,與先前的狠厲截然不同。
鴉九不禁多看兩眼,心道這人演技真好,别說孟沉珂,如果不是今夜親眼所見,她也險些被糊弄過去。
“偲偲,五年未見,你真如袁兄弟所言?”孟沉珂托住暈過去的少年,直視長魚偲,嘗試從那張溫婉的面龐上看出些什麼。
兩人自小在一塊兒長大,印象裡的長魚偲活潑明媚,雖然任性,但不至于下毒手,更别提使用禁術和設局害人。
然而此刻,對方彎起眉眼,笑容溫和無害,細瞧起來其實帶着幾分冷漠疏離。
“孟哥哥,外人所言如何,都與我無關,”她掩嘴輕笑,斜睨着四人,“我這麼做是為師兄報仇,旁人得不到好處,自然編排偲是壞人。”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她長魚偲可沒有錯的時候,要怪就怪他們壞她好事。
天底下凡是撞破她修習魔功的人,都得死。
袁青霜在她透露藏機閣之後一口回絕,該殺。壯三在清晨尋來,瞧見她運功的模樣,怎麼可能留他性命,自然也是震碎五脈,丢入井中。
至于文枝,三年前的替死鬼罷了,既然參與進來,那便同詩冕一并解決。
念及此,長魚偲一揮手,示意身後的人上前。
“帶四位貴客下去,好好招待。”
話音剛落,幾名死士上前,将四人按照男女之分隔開。
“我們此次前來,并沒有觸及你的利益,”詩冕被兩名死士架起,仍舊據理力争,“你究竟要做什麼?”
聞言,長魚偲輕撫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利益?阻礙我便是最大的錯處。”
“對了,山水圖不能傳給外人,”她轉身步入夜色,在最後一刻側過頭,看似詢問實則命令,“就讓孟哥哥入贅山莊吧,禮成之後山水圖讓給你們,可好?”
偌大的山莊已經讓她封鎖,明亮火光照不亮前路,她一步一步走進夜色,終與黑暗融為一體。
*
偏僻廂房内,門砰的一聲關上,震得鴉九的耳膜嗡嗡作響。房間昏暗,僅有一扇小窗透進微弱月光,勉強能視物。
這廂房簡陋至極,除了一張硬闆床和破舊木桌,别無他物。看來,長魚偲真不打算給主角團好臉色。
“詩冕姐姐,”鴉九壓低聲音,湊近詩冕,“袁青霜不會有事吧?”
照理說當下最該關心的隻有孟沉珂,可她心裡七上八下,全因為袁青霜那句“你不是文枝”。
他為什麼突然提起?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再說了,袁青霜是她的任務目标,本身就重傷難治,再出點岔子,她和系統可就完蛋了。
話是問出了口,在詩冕聽來又有另一層意思。
“你關心玙兒?”詩冕偏頭看過來,一雙美眸略帶探究。
稍一對上視線,鴉九幹笑兩聲,打算敷衍過去:“畢竟他傷得挺嚴重。”
話雖如此,她的眼神閃爍幾下。好奇怪,情況如此緊張,詩冕怎麼還淡定坐着,甚至問起她對袁青霜的态度。
似是看穿她的想法,對方笑了笑,溫聲道:“長魚小姐納孟公子入贅,其實會連玙兒一道納為男寵。”
“無妨,讓他吃點苦頭長長記性也是好事,”不等鴉九反應過來,詩冕托腮笑道,“你且看看他的笑話,日後争吵不愁說道。”
什、什麼,好小衆的語言。
文鴉九僵在原地,眼前的人貌若天仙,笑容溫和,話語卻腹黑至極。
她好像知道袁青霜的刻薄是和學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