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二郎忒是有趣兒了些,你今兒在蘇掌櫃對面開鋪子搶生意,還在這般多人的面前毀我季某清白,要的就是同時打壓我們兩個吧?”
季楚平拍拍手道:“你這招真真是高明呢。”
饒是周遭人這般多,季楚平卻見韓二郎并未慌張。
對方垂眸凝睇着他,雙手抱于胸前,爾後彎腰在季楚平耳畔道:
“季楚平,你得曉得錦城是誰的地盤,整個蜀州都得對我韓家俯首稱臣,你覺着就你一個小小知縣,能掰倒我們麼?”
韓二郎獰笑着,他拍拍季楚平的肩頭,笑得合不攏嘴:“我不妨告訴你,我曉得今兒夜裡你會趁着仲秋節來抓我,但我還是會在這處等着你。”
“因為我斷定你必然沒有十足的證據抓我,畢竟錦城的口供需要三個人呢,僅有陸知久一個,你不可能抓到我。”
“而這些天我也曉得了,你辦案時喜歡賭,用狐假虎威這一招逼我露出馬腳,讓我自己招出來,就像那個蠢貨陸知久一樣,對嗎?”
話音落,季楚平的笑容便凝固在了嘴角,他怔怔地盯着韓二郎的眸子。
縣衙的消息明明封鎖了,這件事是如何傳到韓逸景耳中的?
看着季楚平的反應,韓二郎心情極好,他挺直腰闆,走進膳房,給季楚平拿了個月餅放在手中。
但月餅是剛出爐的,瞬間燙得季楚平雙手通紅。
“仲秋節快樂啊季知縣。”韓二郎意興闌珊地搖搖手,“送你個月餅,咱們今兒這恩怨便一筆帶過了。”
言罷韓二郎便露出标志性的假笑,他故意踩了季楚平的步履一腳,随後若無其事地吆喝道:
“欸,大夥兒都進我們韓記小食堂啊,價廉物美得很呐!”
季楚平垂眸盯着月餅,他拿起咬了一口,嘴角瞬間拉得平直。
啧,真難吃。
不過韓二郎有句話屬實說的不錯,按照錦城的規矩,僅有陸知久一人的說辭并不足以治他的罪。
今夜季楚平捉人有些沖動,不留意竟将京都和錦城的規矩記串了去。
季楚平轉頭看向隔壁的夜間小食堂,裡頭的食客已寥寥無幾。
他此番當真是将蘇掌櫃利用了去,沒抓到韓二郎尚且不說,還沒給蘇掌櫃及時報信,害得小食堂這般。
他真該死啊。
思及此,季楚平站起身來,他正想着往小食堂那面走,這廂肩頭突然被人按下,随即他便聽見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
“想來韓二郎今兒算準了日子,專挑我沒在的時候找事是吧?”
季楚平擡頭,正瞧見易容後的舒箐站在他跟前,而季楚平手裡的月餅不知何時已被舒箐拿了去,他怔怔地盯着舒箐,唇瓣微抿。
季楚平伸手拉了拉舒箐的衣袖,這廂舒箐卻對他擺擺手,示意他别說話。
“韓記意欲打壓我的小食堂,但開店開得異常匆忙,很多食材來不及準備,其中便包括了這仲秋月餅。”
舒箐捏起一小撮月餅皮,繼續道:“錦城月餅講究酥和香,但大夥兒來瞧瞧,這剛出爐的月餅酥皮,為何是軟的呢?”
話音落,堂中的韓二郎便沖了出來,他一把奪過舒箐手中的月餅,近乎破口大罵:
“姓蘇的,你瞧我的生意比你好,所以故意來砸場子的是吧,給我滾遠些,否則我便給你們北乾興巷的租賃費漲上去!”
說到此處,舒箐眸光微沉。
其實韓二郎也僅會用北乾興巷來威脅她,但舒箐三年前都那般妥協了,這韓家還是會明裡暗裡來打壓小食堂。
系統說過,隻要夜裡虧空超過五兩銀,那麼系統和舒箐的訂契便會作廢,到那時小食堂隻有關門大吉。
現在都虧了三兩銀了。
舒箐的雙手緊緊握拳。
今天韓家都欺負到她腦門兒上了,那她還管什麼協商妥協?
舒箐如今破釜沉舟,就要跟韓家徹徹底底撕破臉。
“韓二郎,若我沒記錯錦城的規矩的話,在新知縣來之後,你們手裡對商鋪管轄權,都給全權交予他吧?畢竟錦城的店鋪是公家的,你們呢,也隻算是個代理管事。”
舒箐言罷,韓二郎便轉過身,他指着舒箐的鼻子大罵道:“你簡直胡言亂語。”
舒箐瞟了眼韓二郎,雙手抱于胸前,她靠在牆壁旁,桃花眸微眯,随即便從包囊中掏出了一冊《錦城律法》,狠狠扔在韓二郎身上。
“你自個兒看看是不是我說的這樣。”
舒箐厲聲道:“你就仗着人季知縣剛來錦城,不熟悉規矩,你便混淆視聽,遲遲不将商鋪的管轄權交出來。”
“如今你還敢當着季知縣的面提高租賃費,不要臉地還想拿走北乾興巷,韓逸景,你可知越俎代庖辦案是個什麼罪!”
“還有你家小食堂做的吃食。”舒箐說着便擡腳走到韓二郎面前。
她掰開月餅,将滾燙的餡兒那面放在韓二郎手中,燙得對方嗷嗷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