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楚郁的目光太過明目張膽,顧厭忽然看向他:“看什麼看?”
幾縷長了的碎發擋在他的眼前,襯得他的眼神愈發陰郁,但他的語氣也沒想象中跋扈。
楚郁收回目光,回應的話被掩蓋在讀書聲裡:“想和你正式認識一下,我叫楚郁。”
顧厭似乎有些措愣,半晌沒說話,楚郁微微偏頭看了他一眼。
“我……你不是聽他們說過了嗎。”一抹紅色悄然爬上某人的耳根,顧厭不知道自己這是抽什麼風。
楚郁笑了一下:“不一樣,我想認識的是你,不是别人認識中的你。”
顧厭覺得教室裡無端有點悶熱,腦子裡的預設和現實也攪成了一片,他隻好幹巴巴的回複:“我叫顧厭。”
兩人沒再交談,楚郁繼續他的早讀。
楚郁覺得他們之間似乎隔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兩個人都各自囿于自己的世界,不允許任何人的踏入,所以一個星期他們幾乎都沒什麼更深的交流。
不過楚郁稍稍意外的是,他的這位新同桌似乎并不像傳聞中那樣跋扈暴力,除了總是不做作業和在課上光明正大睡覺外幾乎沒有什麼出格的地方。
風平浪靜的日子一直到星期五他們放學,楚郁收好書包後又是獨自離開學校。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教學樓時顧厭一直在他的身後,目光時而落在遠處,時而落在他的背影上。
直到楚郁轉過轉角,顧厭才收回目光,轉向另一個方向。
顧厭同樣一個人走在熱鬧的人潮中,默默聽着周圍的同齡人讨論周末一起去哪裡玩、争論着哪家餐館好吃。
他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青翠的松柏挺立在教學樓前的花壇中,偏西的太陽溫柔地撫上它的枝幹,顧厭忽然有種奇妙的感覺。
——甚至有人當着他的面和楚郁講他有多不堪,但是他的同桌對他的态度仍然不變,總是一副溫和、禮貌的态度。
顧厭不知道該用什麼來形容楚郁。
他回宿舍收拾了東西,這才慢騰騰的出了學校。
鸢尾路已經沒多少人了,整條街安靜又蕭條,隻有幾家小店還在開着。
“……嘿,媽的,她又不回我消息,不知道抽什麼風,”街頭幾個學生中的其中一個寸頭說道,“還不是因為四班新來的那個……”
顧厭的腳步莫名一頓。
“那個誰來着……楚郁是吧?聽說好像私立學校轉來的,家裡有錢,成績也好。”
聞言寸頭瞬間垮下臉,擡手給了旁邊這人腦袋上一巴掌:“傻逼,你說我活該?你說我比不上這個新來的?”
先前說話的人被打得兩眼淚汪汪:“這……這不是……他一來班裡好多女生都偷偷去看他了嘛,連小秋都去了……”
話沒說完寸頭又給了他的腦袋一巴掌:“媽的!居然敢搶老子的風頭!我遲早要給他一點教訓!不讓他跪着道歉我就不信林!”
“林哥威武!那種小白臉怎麼可能和我們林哥比呢?!我看傳言他家有錢怕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吧……”說話的人猥瑣的笑着。
寸頭大笑一聲:“對對對!就這麼宣傳!誰知道他家的錢是用什麼換的?他長成那樣一晚上肯定……啊啊啊!”
顧厭一腳打斷了寸頭的話,寸頭單膝跪地,疼得臉色發白,他兇神惡煞的擡起頭,看請是誰後卻猛然收了表情。
“顧……顧哥……”
顧厭面無表情的單手拎起他的領子:“說什麼?說來我聽聽?”
寸頭想起那些傳言,不知道哪句話惹到了他,隻好抖着嘴唇:“我……我們沒說什麼啊……”
顧厭冷冷的盯着他。
“就……就随便聊聊而已,我們又不會往外說……他……楚郁、楚郁一晚上肯定能做很多試卷……”
顧厭:“……”
寸頭一點點擺脫開顧厭,小心翼翼的站起來,邊好奇寶寶似的問:“這……顧哥也是四班的,那楚郁和顧厭你是什麼關系啊?顧哥對兄弟可真仗義。”
這句話是真心的,畢竟以前除了陸風肖外誰也沒聽過顧厭幫過誰出氣。
顧厭愣住一秒,冷聲道:“他是我同桌……”
誰知寸頭忽然一拳打過去,不過他沒想到顧厭的反應速度那麼快,拳頭還沒靠近對方,他就被顧厭一個過肩摔打倒,身邊的小弟也早就一溜煙跑沒影了。
寸頭心道完了,但關鍵時刻,一聲大吼從街的另一邊傳來:“顧厭!王照!你們給我住手!校外私自打架鬥毆是吧?”
顧厭沒有回頭,因為這聲音他已經非常熟悉了,不是德育處主任是誰?
但是他不在乎,也許這是他打那麼多次架以來最不在乎的一個,因為他隻想要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