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通着電話沉默了一陣，楚郁忽然聽到那邊有人說話，聽聲音應該是顧外婆，她很溫柔的問:“厭厭啊，看星星呢？還在和誰聊着天。”

“我外婆來了，你要跟她打個招呼嗎？”顧厭說，接着一句聲音小了點，“外婆，是我……同桌，楚郁，上次我生日送我花的那個。”

楚郁聽見顧外婆好像也笑出了聲，她對顧厭說:“記得啊，外婆怎麼會不記得。都是好孩子。”

“小郁？晚上好啊。”顧外婆對楚郁說道。

“顧外婆，晚上好。”楚郁不由得站直了身體，但一想到這裡也沒有别人，于是放松下來，懶懶的倚在窗邊。

“是厭厭主動打給你的吧，不好意思，他做事有點随心，會不會打擾到你？”顧外婆很和藹的問，楚郁都能想象出她笑容慈祥的樣子。

“不會，顧……”楚郁突然猶豫了，不知道該怎麼喊，要是直接喊“顧厭”的話太疏遠，按平時那樣喊“厭哥”就跟顧厭怎麼着他似的，“厭……厭？他送給我……”

楚郁迷迷瞪瞪的還沒說完就聽見那邊一陣混亂，他仔細聽了聽，大概是顧厭措不及防的奪走了顧外婆手裡的手機，捂着不還給她。

等了一陣後顧外婆的聲音再次傳來:“他害羞了呢……”

“外婆！！”顧厭喊。

隔着屏幕楚郁都能感受到他的尴尬，并且不厚道的笑了起來，他聽着那邊，好像顧厭笑着把顧外婆攆出去了。

“對不起啊，你……”平靜下來後顧厭說，“我想跟你說個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他說得磕磕巴巴又小心翼翼，楚郁也好奇起來，如果他有一對貓耳的話肯定豎起來了。

楚郁:“你說吧。”

“嗯，就是那個……我們……那個……”在那邊的顧厭還是有點虛，想說又不想說，擠牙膏似的，終于他深吸一口氣，一咬牙道，“我們……一起複習吧！”

“啊？！”楚郁茫然，顧厭憋那麼半天就這麼一句，挺搞笑，所以也毫不留情的笑出了聲。

顧厭那邊沒回答，又沉默了，他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扶着牆，閉着眼把腦袋輕輕往冰冷的牆上磕了七八下，心裡也亂七八糟的。

“睡着了嗎？沒有的話我們就一起複習吧。”楚郁盡量一本正經的說。

“……嗯。”

楚郁回到書桌前，翻開剛才的那本書開始看，邊看邊留意着耳機裡的動靜。

可顧厭那邊傳來一陣手忙腳亂的翻書聲後，就跟啞了一樣，半天什麼聲音都沒有。

他不說話，楚郁也不太想說，所以兩人就這樣靜靜的，雖然不說話，但卻絲毫沒有尴尬。

不知多久後，楚郁擡頭望了一眼時鐘，這才發覺已經到了十點半，他向來有早睡早起的習慣，所以輕輕合上書。

“顧厭。”顧厭那邊很久沒有一點聲音了，就連翻書聲寫字聲都沒有，楚郁總疑心他是直接睡着了，但令人驚奇的是，顧厭居然秒答道:“在呐。”

這下意識的反應讓楚郁措不及防，他輕聲笑了笑，又說:“你回答得這麼快不會是一直等着吧？”

那邊顧厭猶豫了幾秒才答:“……算是吧。反正我也看不進去書，就發了會兒呆。”

其實不能算是，他就是。剛手機快沒電了都要悄咪咪的挪個位置把電充上保持通話。就為了能聽聽楚郁說話，雖然也不說話，但聽着那清淺的呼吸聲也叫他心安。

“我困了啊，想窩被子裡暖暖的睡一覺。”楚郁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能别挂斷嗎？”顧厭脫口而出，半點遲疑都不帶，“我很安靜的，不吵到你，就那什麼……我想聽聽你的聲音。”

“嗯？”

“你聽我狡辯……不是，你聽我解釋，一個人的夜晚盡是孤獨……”

“你是不是今天語文複習多了。”楚郁沒忍住笑了起來，而且感覺又是傻笑這個病，越笑越停不下來的那種。

顧厭倒沒跟着笑了，輕笑了兩下後就停了。

他也插着耳機，寂靜的夜裡漆黑的房間，楚郁的笑聲……應該是所有聲音，都格外清晰，好像就在他旁邊一樣。

“那我要睡了，你要是睡不着的話不介意給我唱個搖籃曲吧？”楚郁停下笑，已經麻利兒的收拾好了東西并且關了燈，還把自己塞在了軟綿綿的被窩裡。

“……我不會唱搖籃曲啊，郁哥。”

“你沒給别人唱過嗎？或者沒人給你唱過？”

“好像……好像是有人給我唱過，我不太記得請。郁哥，我沒給誰唱過歌。”

楚郁閉上眼睛，輕輕說着:“沒有人為我唱過搖籃曲，以前我媽總是很忙，随時都要準備趕回醫院。我爸也是，我小時候他隻會直接放音樂。”

兩邊又都靜了一陣，在楚郁以為他即将進入夢鄉時，顧厭的聲音傳來。

他在唱歌。

雖然楚郁迷迷糊糊的沒聽清楚這是什麼歌，但顧厭低沉磁性的聲音真的很好聽，溫柔又缱绻，無端讓人安心，特有安全感。

“……你記得早睡啊，明天……明天就要考試了。”楚郁硬撐着說完後便一頭紮進夢鄉。

顧厭聽見他的話和接着而來的呼吸聲，嘴角微微勾起，他坐在地闆上懶懶的靠着牆，明明下面背後都冷，但他就是不想挂斷。

但楚郁的手機在半夜就關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