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極認真的看了一遍，深吸幾口氣後還是平複不下激動的心情，隻好沖到窗前，大打開窗戶讓長風肆野的灌進來。

顧厭現在腦子有點遲鈍，被各種各樣的情緒包圍。

—憂郁的鱿魚:我喜歡你

—攢一口袋星星:！！！

—攢一口袋星星:我也喜歡你啊！

—攢一口袋星星:你知道我喜歡了你多久嘛！每天睜開眼都想首先看到你的臉，喜歡你的所有你的各種！！

—攢一口袋星星:好喜歡你好喜歡你！我們一定要一起走很遠很遠，看很多很多風景，我還要送你無數個浪漫的黃昏日落，我想和你看日出紅日。想和你一起慢慢變老，爬山那天說的愛人就是……

顧厭一陣狂轟亂炸，激動得語無倫次，打字打得飛快，要不是怕打擾到顧外公外婆，他可能還會忍不住發幾段語音過去。

他覺得自己就跟喝了假酒一樣興奮。

但顧厭遲遲沒有等到回複，他漸漸慢下來最終停下來，腦子生鏽了似的突然轉不過彎，眼睛直瞪着他的企鵝ID以及逐漸暗下去的屏幕。

一個冰冷冷的事實擺在他面前。

鱿魚表白的對象是那個叫“攢一口袋星星”的、開朗樂觀幽默風趣還會時刻逗他開心的人，不是這個叫“顧厭”的、成績倒數滿身戾氣被人們定義為最不完美還壞毛病一身的人。

也許楚郁從一開始就認為“攢一口袋星星”是個女孩子。

畢竟不學無術的壞學生小混混不會用這麼可愛的網名。

顧厭的一腔熱血慢慢涼下，心髒像是封了一層厚厚的冷冰。

一夜無眠。

·

那天晚上楚郁做了個夢，夢的内容已經記不太清了，但應該是個好夢，他醒來的時候嘴角是勾起的。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耀下來，幾束光芒撒在了書架的小提琴上，幾束光芒則斜斜橫在地闆上。

楚郁的頭更疼了，躺在床上不想動，半眯着眼睛看着那些光。

看了沒一會兒，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拉回了他的思緒，懶懶的拿起手機一看，楚郁卻突然猶豫起來。

是“攢一口袋星星”。

楚郁不知道他有沒有賭對，即使賭對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赢。

他心如戰鼓，比第一次上台表演還要緊張。

楚郁還是接通了這個電話，那邊卻是沉默的，兩邊都默默無言片刻後，終于那人開口了，是楚郁無比熟悉的聲音。

“是我，你同桌。”顧厭的聲音低沉，少了幾分明快，大約是心情不太好。

楚郁心跳加速，頓了頓才含着笑問道:“我知道，但除了同桌外你就不想要個别的身份嗎？”他臉上沒笑。

顧厭那邊是久久的沉默，然後楚郁聽到了好幾句含糊不清的“操”，在之後是顧厭語速極快的一句“你先等等！我需要平複一下心情！這心髒也太不行了，怎麼跳那麼快……”

電話被顧厭挂斷，楚郁懵了幾秒後打開了昨晚和他的聊天界面，也看到了那幾條昨晚沒看到的消息，再結合剛才顧厭的表現，楚郁突然真的好笑起來。

原來不是單相思。

原來是雙箭頭的愛情。

電話鈴聲又響起，楚郁想也沒想直接摁下接聽。

“男朋友？！”顧厭在那邊問，帶着喜悅激動和無限的活力，還有小心翼翼。

好像這一刻的顧厭才真的是看得見摸得着的。

“男朋友，早啊。”楚郁也露出個笑，似乎又覺得不夠，直接笑出了聲音。

他也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興奮的在床上滾來滾去，把被子揉得一團亂。

那邊的顧厭也笑了，開始笑得比較張揚，後來又收斂了下去，不時還有悶悶的重物落地的聲音傳過來。

“你在蹦哒啊？高興成這樣。”楚郁問。

顧厭:“男朋友~”

楚郁:“嗯，男朋友。”

顧厭:“阿郁~”

楚郁:“在呢。”

顧厭:“男朋友~你知不知道自從遇見你我心裡的鹿每天都要撞死幾百隻。”

楚郁沒回答，而是壓着笑，哪哪都是笑意。

顧厭也沒再問下去，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聽着對方的呼吸聲，但每一刻心中的鹿都在熱烈的奔赴。

·

這絕對是顧厭最期望開學的時候。

即使知道楚郁早晨才會來到，但他還是從淩晨四點就開始感到期待與幸福，他閉着眼，腦子裡卻像放電影一樣把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都回憶了一通，記不清了的就是硬想也要想起來。

甚至他還事無巨細的将他們之間的事記在了一本厚厚的筆記本上，像當年的顧外公，妥妥戀愛腦。

回憶完了之後也還早，于是他又開始暢想未來。

顧厭想，他要和他白頭偕老，一起看日出日落，走春夏秋冬，聽風吹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