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錦檬吸了吸鼻子,聲音明顯帶了哭腔:“沒什麼……有點無聊而已。”
“沒事,你可以和我聊聊天……”
楚郁話沒說完,因為顧厭忽然把他公主抱放到了沙發上坐下,猶豫了幾秒然後躺在沙發上,把頭枕在楚郁的腿上。
楚郁無奈的拿另一隻手戳了戳他的臉。
趙錦檬沉默了片刻,壓抑的哭聲從手機那一端傳來,楚郁隐隐有些擔心。
“怎麼了?你現在在哪呢?”
“我在……家裡,楚郁……楚郁,趙天向死了。”
“嗯?”楚郁不知道趙天向是誰。
“是……被我弟打死了。昨天晚上他又跟蹤我,天都黑透了,還下着雪,路上一個人也沒有,我害怕死了……我太害怕了,就給趙錦深打電話……”趙錦檬的哭聲斷斷續續,隐隐約約的,說話的聲音很低,但也很穩。
……大概是還沒從發生的事情中回過神。
“趙錦深接了電話立馬趕過來了,他……他把趙天向堵在巷子裡然後讓我走……我以為他隻是教訓他一下的……”
趙錦檬小聲抽泣着。
“……對不起,對不起,我今天……我今天不是想煩你的,隻是,隻是我找不到可以傾訴的人了……”
楚郁理了理思緒,反應過來她口中的趙天向就是她和趙錦深的親生父親。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都怪我,是我害了深深……他才成年沒多久……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我沒有出生的話……”
“趙錦檬,這都不是你的錯。”楚郁嚴肅的打斷她的話。
“……要是我沒有出生的話,也許他們有深深一個就不會經常吵架,也不會離婚,深深就會被爸爸媽媽陪伴着長大,不用天天想着掙錢和……保護我這個累贅……”
“可是……”
趙錦檬徒然提高的聲音打斷了楚郁的話:“他好傻啊……他從小傻到大,他剛出生那幾年我明明……明明讨厭死他了,甚至還詛咒他去死……可我隻是,隻是做了一點小事,他就屁颠屁颠的說要保護我一輩子……”
“趙錦檬,如今的一切都和你沒關系。即使沒有你,趙天向和他妻子依然會每天喝酒賭博和家暴,那種環境下長大的趙錦深隻會變得糟糕,”楚郁緩緩說道,“但有你就不一樣了,對于他而言,在黑暗又漫長的的童年中,也許你就是他唯一的希望和依靠。”
“你是姐姐,是他成長的唯一領路人。他不保護你保護誰?”
趙錦檬還沒聽完就奔潰了,但哭聲分外壓抑。
楚郁有一搭沒一搭的摸着趴在他身上的貓貓,顧厭擡眼看他。
誰也沒說話,雪落下的聲音還是好安靜。
對于趙錦檬家裡的情況,楚郁略知一二。當年他們父母終于決定離婚,但趙天向對趙錦檬心懷不軌,偏偏又給她媽塞了錢,于是她被判給了父親。
剛開始那幾天簡直就是地獄,趙錦檬都快忘了自己是怎麼度過的了,她和楚郁提起時隻機械的重複說“想死”。
她都想好把自己寫了三分之二的小說寫完就自我了斷的,沒想到先等來的是徒手爬到四樓撬開她窗戶的弟弟趙錦深。
那是個凜冽的冬夜,小少年的眉眼都還沒長開,可是眼神分外堅毅勇敢。
趙錦檬哭聲漸弱,慢慢安靜下來。
“……謝謝你楚郁,浪費你這麼多時間……我好多了。不管他怎麼樣,我都會振作起來的。”
“那……趙錦深呢?”
趙錦檬平靜下來:“他去自首了,他承諾……他會在裡面好好表現。”
“他知道你一定會在外面等他才會這麼坦然接受,所以,趙錦檬,你要好好活下去。”
趙錦檬悶悶的回了聲“嗯”。
兩人沒再聊别的,挂了電話後世界陷入沉寂中。
雪停了,幾縷陽光穿過厚重的烏雲撒向人間。
楚郁靜靜的和顧厭靠了會兒,然後不得不告别離開了。
走之前顧厭又摁着他,在他白皙的脖頸上留下了一個明顯的咬痕。
楚郁懷疑他就是看自己戴了圍巾來才故意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