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萦心思淺,不明白這些彎彎繞繞,但被兄長這麼一握,沈萦忽而心裡發軟,生出了幾分安穩。比起看不明白的魏樓,還是身邊親人更可靠。
比起張揚的裴無忌,甚少有人留意存在感不高的沈家兄妹。
薛凝看在眼裡,心裡卻暖了暖。
看了兇殺案裡這些醜陋的嫉意和扭曲的人性,如今淡淡的溫情也是令人心裡舒服些。
姚秀屍體被擡走時,薛凝飛快湊上前去。
她已經摘了手套,裸着手握住姚秀的手。
主要原因,還是她好奇自己聽到古怪心音是怎麼回事。
這一次再握,薛凝卻聽不到什麼聲響。
薛凝一怔,松開手,卻不明所以。
雖然她查案時本着謹慎态度,但比起自己精神錯亂,薛凝倒更願意相信是有玄學發生。
魏樓要上前時,卻被常氏伸手緊緊拽住,不允魏樓向前。
常氏心下自有計較,若兇手是旁人也罷了,偏生是鄭珉。甯川侯府上下正自不快,這時候跳出來不免被人遷怒。
她知魏樓疑什麼,可說破天也不過是做母親的想為兒子謀個好親事,當娘的哪能不惦記兒子前程?
常氏不信兒子真為自己算計沈萦記恨自己。
離開時,沈偃還特意跟薛凝道謝。
他向薛凝作揖,姿态端正,容色也透出幾分認真:“今日多謝薛娘子,盼有機會能報答。”
這是許了薛凝一個人情。
薛凝一怔,匆匆還禮。
沈偃做人是沒得說,薛凝吐槽他除了跟裴無忌關系太好,也再沒其他污點了。
眼前青年姿容秀麗,腰間系了一枚琉璃玉飾,确實端方英朗。
沈偃又側身溫聲說道:“萦兒,向薛娘子道謝。”
沈萦今日能洗脫罪名,也是心有餘悸,心裡也對薛凝頗為感激,趕緊上前作揖道謝。
沈偃:“這次多虧薛娘子與慎之,否則未必能那麼快尋出真兇,萦兒以後也需修生養性,不可魯莽。”
沈萦也應了聲是,她這靠拳腳功夫搞宅鬥的小娘子還整得有點兒不好意思。沈萦之前是對裴無忌有些看法,當時心裡很過不去,誰被這麼當衆污蔑,心裡都會急一急。但如今能洗刷嫌疑,沈萦心裡也松快不少,想法也不鑽牛角尖了。
就像兄長說的那樣,今日多虧了裴無忌和薛凝。
至于魏樓,一開始魏郎君甚至錯疑在薛凝身上。
想着魏樓對雲蔻粗暴樣子,沈萦對魏樓的心思又淡去了不少。
薛凝想這樣倒也不錯,無論自己還是原書女主,既然并非真兇,那麼都不應該身負殺人污名。
沈偃目光落在薛凝身上,略有些猶豫,旋即眸色堅定了幾分:“薛娘子觀察入微,驗屍之技妙絕,若官府有疑難案子,不知薛娘子可願幫襯。”
薛凝當然知曉沈偃猶豫什麼,畢竟聽說宮裡要給兩人議親。這樣盲婚啞嫁,沈偃自是不願,他也怕自己抛出橄榄枝會造成什麼極微妙的誤會。
但他确實對薛凝能力十分驚豔和賞識。
所以,他可以不理會一些世俗眼光,直率表達自己欣賞。
一切無關風月。
被人肯定了自己的專業技能,薛凝心裡冒泡泡浮起暖意,唇角不由自主往上揚,也作揖落落大方說道:“那自然是榮幸之至。”
暗處一雙眸子不耐打量,隐隐透出幾分怒色。
等沈偃一離開,薛凝手腕被扣住,扯至男子跟前。
裴無忌隻覺扣在掌心手腕确實很瘦,骨頭還硌得他手心微紮。
便算透着面紗,薛凝也能感受到裴無忌的濃濃不快。
裴無忌容色極盛,揚名京城。不過薛凝擱這樣近,最引她注目的,卻是裴無忌那一雙冷冰冰閃爍寒光眼睛。
裴無忌冷冷說道:“薛娘子,你最好離咱們這位沈郎君遠些,更要将你狐狸尾巴藏一藏。否則我尋到機會,指不定會扒了你的狐狸皮。”
他一雙眼漂亮又兇狠:“你以為我不知曉你的心思?甯川侯府待你不好,今日顔面盡失。如此一石二鳥,特意展露你驗屍之技,無非是特意做給我等看。”
然後沈偃素來君子,果然上鈎了。哪怕姻緣謀不成,薛凝也能借沈偃廷尉府少卿的身份揚名,将自己擡一擡。
薛凝臉冷下來:“裴郎君再不放手,我就要叫了!”
裴無忌這麼會得罪人,甯川侯府今日大約很高興能拿住裴無忌非禮女眷,這女眷還是一個可憐的且父母雙亡的小女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