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品也有這個味兒。
越止漫不經心用手裡青竹杆戳了一下地面:“所以你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你自己,兇手一定是薛娘子,不過那并不是什麼直覺——”
“而是你的,期望。”
薛凝心想原書是不是也是這樣呢?原本的薛凝心思陰狠,可并無确鑿證據。如若魏樓是真愛,他也應該查探清楚。但至始至終,原書的魏樓一直未曾真正查過鄭珉。也許原書裡的男主是真心認為原身便是兇手。
人最擅長便是自欺欺人,隻要騙過了自己,那麼便不用面對自己本心之中怯弱。書中的魏樓将原身折磨至死,會記得自己是如何的義無反顧,少年情深,這麼痛快淋漓的快意恩仇。
薛凝忽而便明白了,不是原書劇情線太強悍,而是魏樓想要走這條劇情線。
他蠻橫不講理,因為兇手如若是鄭珉,那這個仇人就是魏樓解決不了的。相反如若兇手是薛凝,魏樓就能親自報仇,也無損他之尊嚴,更不必顯露出他的無能為力。
魏樓嗓音越厲:“簡直胡言亂語,在這兒砌詞污蔑!”
他眼裡已浸出幾分血紅,似比見到姚秀死時還要更瘋些。
越止卻笑意越深:“你以為單單我這般認為?難道旁人便瞧不出來?你以為裴無忌為何對你如此嫌棄?說什麼許久未回京,連你這樣的貨色也敢湊上前來攀附。他看不上你罷了,可不僅僅因為你的出身,若你肯咬出鄭珉,說不定裴郎君還高看你一眼。”
“你竟還将自己與我相提并論。”
便是因為如此,魏樓方才惹得越止不悅。
裴無忌忌憚越止手段,但魏樓來攀附時,裴無忌卻隻有輕蔑。
可魏樓竟還覺得兩人差不多,越止也不是個氣量寬宏的人。
他慢悠悠:“沒本事替主子咬人,倒處心積慮對付個女娘想領功,誰肯養條這樣的狗。有時候被人所拒,也要懂得反思一下自己,不要整日裡拿自己出身做借口。”
越止心情十分不爽,他挨了裴無忌一鞭子,就來踩魏樓幾腳。
魏樓再按捺不住心中怒意,手掌按劍。
這時的大夏尚有遊俠風氣,貴族子弟也個個佩劍,更不用說魏樓還受了這樣屈辱。
常氏是真着急了,去拉自己兒子,卻被魏樓一把掙脫。
但魏樓也許該依順自己母親,在他劍欲出鞘時,眼前卻銀光一閃。
越止手裡青竹竿裡其實藏着一把細劍,蓦然拔出來,若水銀洩地,寒輝流轉。
誰也沒想到越止的動作會這樣的快,快得讓人好似移不開眼。
那把若毒蛇一樣細劍飛快劃過了魏樓手腕,當聽到魏樓手中劍墜落于地時,越止的青竹劍已指向了魏樓的咽喉。
論心機,魏樓是個弟弟。論武功,魏樓竟也不如!
這樣敏捷的反應不僅僅出于平日裡練習,還有久經生死曆練!
越止本來笑眯眯的,哪怕嘲諷魏樓時也挂着笑。如今笑容并未從越止臉上消失,可那雙平靜的眼裡出現一抹兇殘的銳利,精光閃閃。
魏樓也不知是被他眸光所震懾,還是因劍尖比着咽喉透來的冰冷寒意,竟緊張得不好動彈。
他這才想起越止曾經身份。
年紀輕輕,曾經卻是廢太子最器重幕僚,為之出謀劃策,謀算無數。
據說就是因越止手腕太過于陰狠,廢太子才不得不與之劃清界限,保存名聲。
可這兇物離開後,太子卻很快被廢黜,繼而自裁身亡,廢太子死時還不滿二十歲。
在魏樓還在謀求功名時,越止已是幾起幾落了。
越止眼中兇色吐露,繼而和順起來:“哪怕是沈郎君那樣的厚道人,大約也不會覺得你好。魏郎君,你這性子,怕是還要收一收。”
他微笑着收劍入鞘。
魏樓手腕嗤的噴出了一股鮮血,是越止劍太快,這時傷口才反應過來。
常氏尖叫一聲,趕緊上前給兒子裹傷,掏出手帕纏住手腕給魏樓止血。
薛凝算是看了一場大戲,卻又聽着越止說道:“不過姚娘子之死,确實還有一層尚不為人知隐情。”
連薛凝都呆了呆,她仔細在自己心裡捋了一遍,也沒覺得自己有什麼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