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都沒在這裡殺過人見過血。”那人環顧四周，似是感慨，又看向了舟，“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就當是我最後留給這間屋子的……”

其實要真論功夫，這人平時靠着别人是柔弱書生沒有警惕性而行事，沒什麼真本事，打不過舟，但是舟沒有在看這個人，而是在看角落裡的杜海。

杜海觸到了舟的眼神，認命得起身。當他決心不再逃避的時候，他就做足了準備。

當舟把燭台放好，杜海打斷了那人的話：“咳嗯，晚好？”

于是燭台緩緩落在桌案上，舟從那人的視野裡徹底消失，就好像他真得遇見鬼了，或者遇見了會瞬移的人……不，衣服不一樣……

“我不管你是人是鬼！”

握着刀的亡命徒沖了過來，可能因為牢獄之苦，沒什麼力氣，杜海劈向他的手腕，刀就掉落在地上，接着很快就被杜海擒拿住了。

杜海突然覺得這種人也沒什麼可怕的，他為他昨晚的擔憂而啼笑皆非。

“殺了我！殺了我！”那人瘋狂叫喊着，雙目充血，眼眶通紅。

杜海看向了舟。

“鬼！你不是人！你是鬼！鬼！”那人又魔怔一般叫喊起來。

把這人的手腳清脆得折了扔一邊，杜海隻覺得渾身舒爽。這就是擁有武力的感覺嗎？他可以保護自己，可以面對歹徒悍然如山甚至是反擊，他喜歡這種感覺。不，他太愛這種感覺了！

“歡喜嗎？”杜海聽見舟笑着問他。

杜海撲了過去，也不管那惡棍正大叫着鬼啊鬼的，說實話如果他再叫杜海不介意卸了他的下巴。

“先生教的好，這是謝禮。”

他們的唇舌纏在一起。

歹徒瞪大了雙眼。他一定是見鬼了！一定是！否則那書生怎麼和空氣說話，而且看起來就像是在纏綿接吻！

想他扮鬼殺人挖腦半輩子，最後終究是碰到鬼了！他震驚地說不出話來，這時卻聽見那書生對着空氣輕聲笑說：“您怎麼會是鬼呢？您是我的神呐，嗯？”

“就算是鬼，也是奴的死鬼。”

不得了了！他看那書生八成也是被狐狸精附體了，或者就是狐狸精變的！

早知道還是老老實實呆在獄裡等着斬首，不答應那些官老爺的要求出來殺了這個叫“杜海”的然後緩刑了，誰成想都是妖魔鬼怪，還什麼狗屁神仙，神仙哪裡是人想見就能見的？！

卻見那“狐狸精書生”似乎和他看不見的那“死鬼”調笑夠了，走到了自己面前。

歹徒直接以頭搶地，“狐大仙，大仙，我錯了我錯了，我真得錯了，都是劉鲲，那個什麼副監讓我幹的，說給我緩刑。我一想嘿我都殺了那麼多人判了死刑，如今再殺一個卻能緩刑我就應下了，誰知道是大仙您啊，就是打死我也不敢冒犯您——”

天生地養的精怪得道化人便為仙，虎勇獅猛鷹利，狐媚貓娆雀可……都是誇人的好話，不過大部分也分男女，明面上不會有人誇男子狐貓雀，除非是揶揄。

杜海看這人怎麼也不像揶揄也不可能是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給對方留下了“狐大仙”的根深蒂固的印象，隻能瞪一眼旁邊直笑彎了腰的舟。

“欺軟怕硬之徒。”杜海沒什麼好話，隻是道。那看來劉鲲還和黃丞狼狽為奸了，就怕他們再次把一些囚犯當槍使。

杜海轉了一圈，拿出了刀，陰恻恻笑了。

翌日，這小屋門前多了具屍體，多了份“血書”就覆蓋在桌子上的“廢寝忘食”上面。

“往昔常有書生借宿于此屋，一人陋室，三更燈火，朗朗書聲頌家國，有情有義好男兒，卻不料此奸人常于此行騙挖腦後裝鬼甩手隐沒于世間，罪行罄竹難書。”

“書生意氣，死後冤魂相聚，徘徊此地不願離去，恰逢此人欲再行殺人挖腦不軌之事，一報還一報，救小生性命，小生今是以記之。願吾大安好兒女，有報國之熱血情亦有能效國之棟梁軀，口筆能揚善，拳腿可懲惡，顯天地乾坤君子之姿。——海記”

杜海老老實實安安靜靜接受完問詢之後等着自己素衣講學的日子，就在明天。可今天就已經被他掀起軒然大波來。

“人都道什麼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就那樣血淋淋得落到山賊歹徒的刀下，實在可悲可歎！”

“誠然如此！誠然如此！古有君子六藝，禮樂射禦書數，如今倒是劃分開了。”

“可這想學，又要從何學起啊……”

不是所有人都請得起先生去的了學堂的。

這就不再杜海的範圍内了。

“好一個熱血情棟梁軀！”許多人高呼着。

唐昭看着那張血書的桌子，手虛觸在血上，又虛湊到了唇上，愉快得笑了：“好你個杜海。”

朝中能文能武的典範，非東方言莫屬了。

一桌引嘩然。

杜海不管，穿上了他的素衣，一步步邁上了不高不矮的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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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

雖然俗話說“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但其實古代尤其是大富人家的人尤其是自信男人，很少能看到自己的臉，因為包括梳洗穿衣都是仆從負責，一般眼一閉就過去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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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懂啊家人們好喜歡這種别人眼裡的虛空PLAY……順便提一嘴血書其實不是杜海的血是歹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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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理論上妖魔鬼怪神仙和人其實不在一個次元/界面（？）文中出現的基本都是故事傳說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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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跳過杜海素衣講學的内容啊，比寫高中作文還難［榨盡腦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