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做飯,懂醫術,還能幫你照顧阿鯉,不算虧吧?”見商陸一言不發,杜槿有些焦急。
趙方平等人已悄悄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趙風拉走,給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
杜槿歪了歪頭,“難道你已有妻室……”
“沒有!”商陸忙否認,又覺得自己反應過度,收低聲音,“不曾與其他女子有過糾葛。”
“那便是隻與我有糾葛了?”杜槿眉目彎彎。
商陸薄唇抿成了一條線,面色微紅,“杜大夫,若是擔心落戶之事,我可以護送你去其他州縣再看,不必……委屈自己。”
“已問過司戶廳的吏員,這條政策各州都一樣。”
“那烏蒙部?”
“我可不想折騰那麼遠。”杜槿連連搖頭。
見商陸沉默不語,杜槿頭腦也慢慢冷靜下來,低頭惆怅道:“婚姻大事,是我一廂情願了。更何況你一路護送,已是大恩,怎能強迫你做這事兒。”說着已眼中泛淚,一雙杏眸泫然欲泣,“實在對不住,我也是不知羞……”
商陸手足無措,忙低聲解釋:“不是這個意思!我絕非良配,與我在一起,隻會拖累你。”
“都到這個境地了,哪有什麼拖累不拖累的。”杜槿跺着腳落淚,“真要說拖累,也是我拖累你!”
商陸看着眼前這嘤嘤哭泣的小娘子,腦中混亂無比。他從前一向冷漠獨行,待人疏離,從未有女子敢與他如此親近。後來衆叛親離、至親皆亡、聲名狼藉,旁人待他更是唯恐避之不及。
“離開這裡,帶着孩子走得越遠越好,讓他活下去!”
早已心存死志,這句命令,是支撐着如行屍走肉的他一直前行的唯一動力。
如今的他,又何必招惹一個無辜女子,将她牽扯進危機四伏的境地裡?
但任他心裡如何拒絕,嘴巴卻不受控制,商陸恍惚間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别哭了,我答應便是。”
待回到客棧,其他人已見杜槿面色绯紅,眼角濕潤,面上卻無傷心之色,便知道事情成了,紛紛開始擠眉弄眼。
趙風已迫不及待,“師父,啥時候喝喜酒?”
趙林林嗔道:“你急什麼,總得等杜姐姐他們落了戶,搬到新房裡,再攢好聘禮和嫁妝嘛。”
“你還叫姐姐,想占我便宜不成!”趙風瞬間炸毛,與妹妹追打起來,惹得蘭嬸又去拎他耳朵。
衆人捧腹大笑。
趙方平拍手稱贊:“也是一樁美事,千裡相逢都是緣。”
姚康也捧場,“天作之合!天作之合!”
杜槿隻搖頭,“各位低調,畢竟隻是為了落戶的權宜之計。”又偷偷瞄了眼那人,“還得謝謝陸哥,願意幫我這個忙。”
“什麼叫權宜之計?”蘭嬸挑眉,“商小官人,你撿到這麼個好娘子,可是撞大運了!”
商陸一言不發,隻竹笠下露出的耳尖愈發紅了。
晌午,衆人回到司戶廳,準備盡快把戶籍事宜辦妥,究竟要落戶何處便成了此時最大的問題。
“那陽豐、永濟兩縣看着就好,離州城近,地勢平坦,又是望縣。”
“武定縣也合适,據說是州府軍駐紮處,安全有保障。”
“武定是中縣,怕是不太富庶。不如再往北看看,那邊離江州融州近些,走官道也方便。”
衆人七嘴八舌,拿不定主意,便不約而同看向商陸。
“我會去青陽縣。”商陸沉聲道。
衆人面露疑惑,在牆上尋到那青陽縣,正處在黎州治下最偏遠的東南角,是個不滿千戶的下縣,也未曾聽過有什麼特産。
商陸又道:“這些縣鄉差異不大,你們也可自選合意的。”
“這是什麼話,我們定是要與你一起的。”姚康忙解釋。
“正是,商小哥别嫌我們拖累。”趙方平也附和。
杜槿疑惑,“所以,為什麼非要選那青陽縣?縣窮人少,位置也偏。”
“偏安一隅才好。”商陸難得願意費些口舌來解釋,“無論去哪個縣,分得的田畝數都相同,不如選個丁口少的,更容易分到上田。”
商陸擡眸看了眼杜槿,四目相對時又迅速移開,定神道:“而且青陽縣與烏蒙僚人之間有羁縻山脈阻隔,即使爆發戰亂,也不會影響到青陽。”
“其中最合适的當屬青陽縣青山村,三面環山,谷内有水有田,隻有一條狹長山道通往外界,背後便是茫茫大山。”
商陸斬釘截鐵道:“進可攻退可守,位置絕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