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兩三人幫腔,都是最近來找杜槿看過病的村民。
“行了!”莫裡正打斷衆人,“先找人,找到人再說别的!”
莫裡正年紀大了腿腳不好,讓自家兒子莫大嶺帶路,又點了李鐵一起。趙家這邊出商陸、趙方平、孟北三人,杜槿堅持要跟上。那鬧事的何二竟也要同行,忿忿道:“若真是那趙家小兒偷雞,我定要親手逮住他。若是我錯怪他,把他救回來就當我賠不是了。”
幾人迅速回家換上輕便的衣裳鞋履,拿上蓑衣鬥笠、鐮刀木棍、止血藥解毒藥等用品,在村後集合出發。
蘭嬸放心不下找到杜槿,哽咽落淚,“你們萬事小心。都是我的錯,怪我不該與阿風争吵。”
“怎麼又與蘭嬸有關?”杜槿大奇,但衆人準備出發已無暇詢問,“放心,一切等我們把趙風帶回來再說。”
幸運的是出發後山雨漸停,烏雲散去。一行人在莫大嶺和李鐵帶路下進入大青山,沿山道四處呼喚,借着月光和火把尋找趙風蹤迹。
“大青山我們都極熟悉的,平日裡常有巡邏,安全得很。”莫大嶺見趙方平焦急擔憂,開口安慰。“這邊山裡沒有毒蛇猛獸,别擔心。”李鐵分析,“可能剛才在哪個旮旯裡躲雨。”
衆人搜尋半天一無所獲,商議後繼續深入往廢礦坑去找。剛入礦坑莫大嶺就察覺不對,“礦井附近有人來過。”
礦井周圍地面泥濘不堪,足迹雜亂,木制辘轳斷裂,裂口清晰,明顯是剛留下的痕迹。
“有兩個人,其中一人是趙風。”商陸沉聲道。趙方平忙追問:“怎麼說?”“雨停了,足迹很清晰。一種是半邊鞋底半邊赤足,另一種是草履。”商陸指出一處較完整的足印。
“這草鞋的鞋印好奇特,以前從未見過。”莫大嶺舉着火把仔細辨認,“鐵頭,你也來看看。”
李鐵和莫二都上前查看,也得出類似結論,這草鞋編法不常見。
趙方平捏拳,“肯定是有外村人闖進來偷東西,正好被我兒撞見!”商陸舉起火把,“還沒走遠,追吧。”
衆人循足迹向南追去,出了廢礦坑,莫大嶺冒出冷汗,“不能再往前了,前面就是羁縻山。”
羁縻山,那個傳說中布滿毒蟲瘴氣、噬人猛獸的絕境,多少年來從沒有人活着出來過。
趙方平自然不願止步,焦急道:“他們剛進去沒多久,不會太深入,我們盡快追上就行!”莫大嶺連連搖頭,“不成,進去肯定要送命。”趙方平心一橫,“那你們在這兒等着!我自己進去探探情況。”
商陸冷靜道:“我與方平叔進去,其餘人先在此等待,随機應變。”杜槿道:“那我也去,我帶了驅蟲藥粉和解毒藥,若是有什麼意外也好應對。”孟北一聽不樂意了,“你們還要獨留我在外面不成?”
見這新來的四人竟然毫不畏懼,莫大嶺與李鐵勸說幾句無果,隻好目送他們進入茫茫深山。何二目送杜槿等人進山,心中又氣又急,原地轉了幾圈後大喝一聲,竟也追了上去。
剛出了廢礦坑沒多久,杜槿就感到四周環境逐漸變化,空氣中漫布着一股草木腐朽的氣息,極其潮濕悶熱。山中巨樹遮天蔽日,厚重層疊的林葉将月光完全阻隔,昏暗林間隻能看到手中火把微弱的光亮。
五人将袖口褲腳都緊緊紮起,灑上驅蟲粉,一手持火把、一手拿武器。商陸在前探路,孟北殿後,趙方平和何二将杜槿護在中間小心前行。好在趙風等人留下的痕迹十分明顯,隻需循着林間灌木倒伏和枝桠斷裂的路線就好。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面前一片空地上出現大片血迹,更有不少厮打翻滾的痕迹。趙方平眼前發黑,差點厥過去。
商陸撚起地上鮮血放到鼻尖,“很新鮮,腥臊氣極重,不是人血,怕是遇到了野獸。”
趙方平顫抖道:“繼續、繼續走,應該就在前面了。”不知該慶幸這不是兒子的血,還是該擔憂他們遭遇猛獸,
一行人更加小心謹慎,行走間林霧升騰彌漫,視野越來越差,商陸駐足,“不能再深入了,孟北你看好槿娘,都上樹躲避,前面我一人進去。”
趙方平臉色漲紅,“這怎麼行!我進去便是,你們在這兒等。”商陸皺眉,“你進去送死?”
見趙方平語塞,杜槿勸阻,“術業有專攻,前面就讓陸哥去吧,我們跟着也是拖後腿。”又将裝着各式傷藥、幹淨布帶的包裹遞過去,“萬事小心,安全第一,無論如何先保護好自己。”
商陸眉眼微顫,“嗯,我知道輕重。”
趙方平還要再說些什麼,卻怎麼也發不出聲,心想若是趙風這次有命活着回來,就讓他做商陸的兒子吧,這條命都是商陸給的。
商陸正要離開,卻突然眼神一凜,短刀出鞘,以雷霆之勢撲到杜槿身邊,恰好擋住林霧間重重一擊,铛的一聲火星四濺。
杜槿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回過神時已被商陸緊緊攬在懷裡,一臉撞進了硬邦邦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