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鯉咯咯笑道:“好吃!但沒有娘做的好吃,而且蘭奶奶家的阿山比我吃得還多呢!”
商陸抱着孩子進了竈房,阿鯉還咿咿呀呀地念叨要同阿山玩耍,屋外的阿息保和烏薩卻僵在原地,滿臉不可置信。
“七殿下!”阿息保沖進竈房,嘴唇抖了抖。烏薩跟着進來,啞聲道:“商陸,你竟然……”
商陸神色平靜地淘米:“喊什麼?沒事做就去劈柴。”
阿鯉歪着頭看過去:“叔叔,你們也餓了嗎?我娘說了,肚子再怎麼餓,好孩子也不能進竈房的。”
杜槿聽到這兒,不禁笑出了聲:“阿鯉如今越來越會說了。”商陸低聲笑道:“确實,能讓烏薩兩人啞口無言。”
“阿息保他們對我尚有懷疑,如今見到阿鯉,自然會明白當年滅國之事絕非我所為。”商陸正色道,“狼騎認主,北凜一脈如今隻餘阿鯉一人,他們也不會有顧慮了。”
杜槿:“他們為何覺得你賣主求榮?你親姐姐是宮妃,親外甥是皇子,何必做這等叛國的荒謬事?”
商陸面帶嘲諷:“假話說三遍自會有人信,無非就是些颠倒黑白的本事罷了。”
“我阿姐在宮中受寵,又生下皇子,加上那顔部勇士戰功卓絕,太子十分忌憚。那時我與南夏質子交好,他們借此污蔑我勾結南夏,想挾阿鯉更進一步。”
“太子如此潑髒水,朝中無人替你們說話?”
“我父親為人剛直,那顔氏在戰場上頗有盛名,但朝堂上并無盟友。”商陸眼中閃過一絲悲傷,“當時大軍被南夏摸清布陣,屢屢潰敗。恰巧我的軍帳内丢失了密函,又查出不少與南夏的書信,百口莫辯。”
“書信?”杜槿思索,“定是有奸細進了你的軍帳,後來可有查清?”
商陸搖頭:“未曾,中軍帳内守衛極嚴密,直到現在也不知是誰作祟。不過,我确實與南夏質子有過書信往來,而僞造的書信不僅筆迹一模一樣,裡面更有我二人的密語……此事與他脫不了關系。”
杜槿握拳:“那南夏質子如今在哪裡?”
“南夏四皇子南霁霄,如今應當已經回邺都了。”商陸平靜道,“此事定要與他做個清算。”
下晌,杜槿拎了些糕餅果子來到趙家。
蘭嬸歡喜道:“槿娘進屋坐,來便來了,還拿什麼東西!阿鯉呢?”
“阿鯉在家呢!”杜槿樂呵呵坐下,“謝謝蘭嬸先前照顧阿鯉那麼久,我時常不在家,多虧有你。”
“那算什麼!多一雙筷子的事情,阿鯉和阿山投緣,倆孩子在一塊兒也歡喜。”
正聊着,趙林林從屋外進來,見到杜槿十分驚訝:“槿娘,你怎麼來了?”杜槿:“恰好路過,你這是是剛從曬藥場回來?”
趙林林彎了彎嘴角:“是呢!梁氏仁愛堂訂了不少岩黃連,催得緊,月底前就要送過去。”眼裡似乎卻含着些愁緒。
杜槿:“如今村裡的娘子們都在做制藥的活計嗎?”
“當然!”趙林林歡快道,“能賺銀子,活兒也不累,大夥兒都樂意學這門炮制手藝。前兩日白河村裡正還來了一趟,問咱們缺不缺人手。”
蘭嬸端來炒花生和山楂茶:“家門口就能賺錢,一年少說也有五六兩,比縣裡長工賺得還多!如今村裡家家戶戶的娘子們都在做,真是托了槿娘的福。”
杜槿心中欣慰:“多虧村裡大夥兒擰成一股繩,勁兒往一處使,不然哪能做起這藥材生意呢?”
趙家去年剛遷到青山村時,土屋空蕩蕩的,竈台邊借糧的粗陶碗都豁着口。如今新打的柳木家具泛着桐油光,窗棂糊上了細紗,趙林林的辮梢還多了桃紅頭繩。
村裡日子紅火,三人就着茶水閑談半晌,皆對如今生活十分滿足。
“差點忘了正事。”杜槿拍手,“明日我要去縣裡采買些吃食衣裳,你們可有要捎帶的東西?”
“我與你一同去!”蘭嬸喜道,“正巧前日有媒婆來給林林說親,那家人就是青陽縣的,我得去好好打聽一番。”
杜槿驚訝:“給林林說親?”蘭嬸眯眼笑:“可不是嘛!是縣城書院的書生,儀表堂堂的,今年就要考秀才了!”
旁邊的趙林林再也忍不住,蹭地一聲站起來:“娘,我不說親!”
蘭嬸愕然道:“傻丫頭,你都十四了,到嫁人的年紀了。”
趙林林羞得雙頰通紅,顫聲道:“我自己能賺錢能養家,為什麼還要嫁去别人家,伺候一個陌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