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明白!”馮松元隻得應下。
齊肖低聲笑道:“馮大人心系百姓、明察秋毫,本宮定當将此事禀明父皇。”
馮松元連聲謙遜,轉身朗聲道:“諸位父老放心,本官定當徹查此案,還洪州一個朗朗乾坤!”
周圍百姓歡呼雷動,恭維聲不絕于耳。直到衆官員回到望江樓,河畔呼聲仍是震天響。
杜槿和齊肖不着痕迹地對視一眼,悄然退入人群。
官兵将被拐婦孺帶回州府,專門辟了一個院子安置。直到院門關上,衆娘子才有了被救的實感。
不多時,屋内慢慢傳來啜泣聲。
“真的、真的被救了!”香蘭喜極而泣,“杜娘子,方才你要燒船時,我還道你瘋魔了!”
杜槿笑道:“并非真燒,不過是在甲闆上堆些易燃之物,再引燃少許火藥,好引岸上衆人注目罷了。”
另一個娘子心有餘悸:“你膽子太大了,竟敢駕船直沖河岸。”
“問過船工,這般速度撞不沉船。”杜槿解釋,“洪幫勢大,唯有借滿城百姓之勢,才好揭露他們的惡行。”
她目光灼灼:“萬千燈火之下,再隐秘的罪孽也無所遁形。”
香蘭這才明白這番謀劃,心頭一熱。昨夜初見杜槿時,她還當是洪幫派來的細作,待聽聞船上火藥之事,衆娘子更是吓得魂飛魄散。
誰能想到,眼前這看似柔弱的俏麗女娘,竟真能想出這般絕妙計策,不僅帶她們逃出生天,更是在洪州萬千百姓面前揭露洪幫的罪行。
杜槿話鋒一轉:“方才撞船沖擊頗大,可有人受傷?”一衆娘子叽叽喳喳圍了上來,“我崴到腳了。”“芳娘手臂擦破了皮。”“阿春撞到頭,這會兒還暈着呢。”
雖專門設了防護,還是免不了有人摔傷,杜槿心中有些愧疚。見幾人傷勢較重,她喚來院外值守的年輕兵士,托其去槐花巷深處的藥鋪抓藥。
那小兵面嫩心善,又憐這群女子命苦,當即應允而去。
書院街。
天色剛亮,上百名兵卒就将雲墨齋圍得如鐵桶一般。
街角的湯餅攤子正值熱鬧時分,霧氣氤氲,沿街的桌椅坐滿了食客。
一青衫書生擱下筷子問道:“這書鋪犯了何事?”
“嚯!昨夜城南河堤那般動靜,郎君竟不知曉?”旁邊一老漢咋舌。那書生忙追問:“我平日閉門讀書,還請老丈指點。”
見周圍不少食客都豎起耳朵,老漢立刻起了興緻:“昨晚一艘船在河邊燒了,整艘船直接撞在望江樓下!”
“就是官老爺們設宴的那處?”
“那可不!”老漢唾沫橫飛,“甲闆還在燒,船上突然跑出一群婦人,哭喊着說是被洪幫拐來的,少說也有上百人!”
“洪幫?那不是管漕運的麼!怎麼還做略賣人口的勾當?”
“何止這一件事!”老漢拍大腿,“後面又突然出現一個小娘子,指認洪幫假扮山匪搶劫什麼貢品,還盤剝敲詐,私底下殘害了不少人!”
那書生震驚道:“他們明面上做着正經生意,背地裡竟如此猖狂?”也有人心中懷疑:“莫不是污蔑……”
老漢唏哩呼噜吃了幾口湯餅,抹抹嘴:“當着滿城官老爺的面,那小娘子哪敢撒謊!”另一人附和:“她都把惡人連名帶姓說出來了。”“就是!我親耳聽見,說的就是這雲墨齋裡的人!”
不過半日,這消息便如野火般傳遍洪州,人人都在議論洪幫的滔天罪行。
雲墨齋内,洪州兵馬都監趙承宗正欲帶兵搜查密道,忽被一隊玄衣護衛攔住。
“皇城司親從官奉旨辦案,閑雜人等退避!”方寒雲冷聲喝道。
這一隊都是高大矯健的青年,身形挺拔,步履生風,隊尾還有幾名褐發異瞳的胡衛。其中一人更是猿臂蜂腰,肩背寬闊有力,一看便是身手極佳的勇士,冰藍雙眸令人望而生畏。
趙承宗在洪州為将多年,深知洪幫背後利害,當即順水推舟應下:“明白明白,末将在旁等候。”
一行人迅速進入密道。商陸掃了眼滿牆木匣,低聲道:“速将密件裝箱,洪幫絕不會善罷甘休。”方寒雲點頭:“幸虧昨夜就将這裡圍了,消息送不進去,否則他們早一把火将這些機密燒了。”
幾人挨個打開暗格木匣,來不及分辨,将信件、竹簡、印章等機密物件一股腦兒倒進木箱裡。
果然,未及一個時辰,趙承宗便讪笑着進來:“剛接到州府密令,此處移交刑名司管轄,還請諸位行個方便。”
商陸了然,這是洪幫背後的“貴人”出力了。